第7章
「寧蔻,寧跡的下落......」
「住口!」
話還沒說完,傅允衡臉色微變,急著拉我走。
身后繼續傳來江時桉的聲音。
「寧跡他啊,半年前就死了!」
我全身僵住,身體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換完腎臟,身體劇烈排異,手術沒多久就死了,傅允衡連墓地都沒給他買一個,他沒告訴過你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傅允衡,聲音顫抖道:「他說的是真的?」
傅允衡眼神閃躲,哄我道:「乖,我們先回家。」
「傅允衡,回答我!!!」
傅允衡沉默下來。
我一巴掌打向他,眼淚遏制不住的往外涌。
「你還是人嗎?」
半年前我在干什麼呢?
我在上傅允衡給我安排的各項課程。
我在被他訓練成白沁。
變成那個可以供他拿捏,幫助他拆散他情敵和白月光的工具人。
可我的寧跡呢。
在異國他鄉,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他那麼膽小,又那麼怕疼。
彌留之際,他該有多絕望啊!
他會叫姐姐嗎?
他會喊疼嗎?
他會恨我嗎?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
傅允衡瞞著我,眼里只有他的計劃,只有他的白沁。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稱職的姐姐。
自以為事事都能圓滿,卻害慘了自己的弟弟。
這時,白沁拖著婚紗趕了過來,見到此情景,她嫉恨的發瘋。
「呵!寧蔻你活該,你搶了屬于我的東西,這是你的報應!你弟弟該死,你也該死!」
傅允衡呵斥道:「閉嘴!」
「你吼我?傅允衡你竟然為了別人吼我?」
白沁一臉不可置信,跑過來打傅允衡的胸膛,卻被他甩到了一邊。
耳邊傳來女人的哭聲。
我直接暈死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傅家了,傅允衡握著我的手,輕聲道:「怎麼樣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抽開手,眼睛能殺人,「傅允衡,我要見寧跡!」
他嘴巴動了動,長出了一口氣。
那天下午,我見到了寧跡的骨灰壇。
我們分離的時候,他只有十二歲,雖然嚴重營養不良,可個子卻很高。
那麼高的寧跡,此刻卻成了一個小小的骨灰壇。
怎麼會這樣呢?ӱž
他不擠嗎?
我抱著骨灰壇,眼神空洞,眼淚都流干了。
我開始整日不吃不喝。
沒了寧跡,我不知道自己活著的動力是什麼。
傅允衡陪著我,他愧疚又痛苦,求我別折騰自己。
「寧蔻,你別這樣,要打要罵,都隨你,求你別這樣,我害怕。」
我木木的看著他,「那你把寧跡還給我啊?」
「你還給我,我原諒你。」
他抿唇不語。
之后,我開始帶著寧跡逃跑。
我們逃到大海里,逃到的懸崖旁......可每一次,都被傅允衡找了回來。
他把我關在家里,收走了刀具和利刃的東西,甚至連洗澡的時候,他都找人看著我。
我不吃飯,他就強迫灌給我,我無法睡覺,他就在我的杯子里放安神的草藥。
他對我滿是算計,卻又那麼害怕我死。
后來某次夜里,我在夢里見到了寧跡。
他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很健康。
他說他有很多雞腿和糖果,吃也吃不完,再也不需要姐姐和別人打架去搶了。
我哭著問他,手術的時候是不是很痛啊,最后的時候,你一定很害怕吧,你有沒有怪姐姐沒能去見你最后一面?
「不會啊!」他裂開嘴,露出虎牙,「我怎麼會跟姐姐生氣呢,我啊,最愛姐姐了。」
「下輩子,我還做姐姐的弟弟。」
......
醒來后,我的枕頭濕了一大片。
也清醒了過來。
為什麼我要這麼折騰自己,我要好好活著,比壞人活的更長。
翌日,我帶著寧跡出門。
傅允衡攔著不讓我走。
「我只是想把寧跡葬了,他在外面太久了,靈魂會不得安息的。」
傅允衡還以為我想通了,欣喜的點頭,「好,好,你想葬哪兒都可以,我給他買最貴的墓地,我幫你安排。」
我和寧跡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們沒有親人,沒有家鄉,也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地方。
所以我選擇將寧跡帶去寺廟的海會塔。
海會塔位于南山的山頂上,是這個城市最高地方。
這樣無論我去哪兒,只要往南方望去,就能看見他。
到了山上,我準備獨自帶寧跡進塔。
傅允衡卻不允許,他害怕我做傻事。
「你要跟著我?好啊!只要你跪著走完這九百九十九級臺階,我就同意。」
說完,我抱著寧跡的骨灰壇抬腳上去。
而身后的傅允衡,竟然真的跪了下去。
海會殿內,香煙繚繞,誦經聲余音裊裊,我內心突然感到無比的寧靜。
我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許愿。
「寧跡,來世,做個健康快樂的小孩吧。」
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了,傅允衡跪的腿都快廢了。
他扯著蒼白的嘴唇道:「聽說跪完這九百九十九級臺階的人,可以得到神明的一個愿望。」
「我真想讓時間倒回到第一次和你相遇的那天。」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算計,你一定會很愛我的吧!」
我「呵」一聲,「你白天也這麼愛說夢話嗎?」
11
江時桉和白沁的婚事徹底掰了。
他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說,到白家的這十幾年,他一直過的很壓抑,因為是小三的孩子,所以家族的長輩都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