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了一會兒，他還沒出來，我以為他的事沒忙完，決定返回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沒想到剛到書院門口，就聽到里面有人在說話，女聲道：「我愿意做妾，我什麼都不在乎。」

是蔡小姐，她在和誰說話？

居然要做妾，他祖父知道估計要打斷她的腿。

「夠了！」男聲道，「你想做什麼，不在乎什麼和我無關，我最后再和你說一遍，我不喜歡你，以后，你離我遠點。」

是宋無望，我還挺驚訝。

他聲調很冷，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感，和平時我認識的宋無望天差地別。

「宋先生……」蔡小姐聲音也小了點，大約是被嚇到了。

「還有，今晚的事如果讓我夫人知道了，不只你，便是你祖父……我也不會放過。」

「以后不要放莫名其妙的東西在我的抽屜里。」宋無望將拿著的一枚折扇掛墜丟在地上，轉身便走。

蔡小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想哭，待宋無望走了七八步，她追上來：

「你、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哪里比不上顧將軍，她是個粗人，而我……」

蔡小姐沒說完，宋無望突然出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蔡小姐瞬間被掐得瞠目，連呼吸都忘了，不知過了多久，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宋無望將她丟在了地上：

「你連她的頭發絲都比不上，不自量力！」

宋無望取了手帕擦了擦手，頭也沒回。

蔡小姐暈了過去。

我忙折返回了馬車里，宋無望掀開車簾看到我，立刻笑了起來：「等久了吧，剛才遇到點小事，耽誤了一下。」

我想到他方才的神色和語氣。

這人到底幾面，到底是如沐春風、溫潤有禮的是宋無望，還是冷漠疏離、拒人千里的是真正的宋無望？

8

自那夜后，我再沒有見過蔡小姐。

過了幾日才聽蔡將軍說她跟著她母親一起去省親了，聽口氣，大約是會在外祖家尋門親事。

我本來想問問宋無望的，但到了春播，我也忙了起來。

臺城屬西北邊境，這里地多人少，我們實行閑時農忙時兵的方法，所以每年春播的時候，大家伙都很忙。

我爹每天進進出出，為春播的事。

我帶著孩子們在田埂上玩，爬樹、撲兔子、釣魚，我小時候玩什麼，就帶著他們玩什麼。

沒幾天兩個孩子爬樹爬得像兩只小猴子，不過人也曬得黑了。

田里，嬸子們只看到我時倒還好，但只要看到宋無望也在我身邊，就會一起開我們的玩笑。

偏偏宋無望就喜歡跟在我身邊，還特別喜歡聽嬸子大姐們開玩笑。

每次都樂呵呵地接著，一臉嬌羞地看著我。

「他們在打趣我們，你就這麼享受？」

「他們說我們般配。」宋無望笑著道，「我何止享受。」

我抬腳裝作踹他，他作勢進了地里，周圍的人大笑，說顧將軍太兇了，對夫君應該溫柔些。

也有膽子大的小姑娘，像蔡小姐那樣往宋無望身邊貼。

有人時，宋無望就溫柔地拒絕別人，若沒了別人，他也沒耐心應付，冷著臉讓別人滾遠點。

「你慢慢和嬸子們打趣吧，宋先生。」我一邊擦腳，一邊道，「我爹今天回來，我去看看。」

宋無望蹲在我面前，自然地幫我擦腳。

我怔住，他倒很淡然，幫我穿好鞋，囑咐我中午等他回去一起吃飯。

我爹去了蔡將軍府，我也跟著去了，剛到門口，就聽到我爹的大嗓門：

「總兵，這種子不對，這不是坑我們嗎？」

我爹暴脾氣，桌子拍得「砰砰」響。

「爹，你冷靜點，種子是哪里來的？」我怕他和蔡將軍吵起來，蔡將軍年紀大了，經不得氣，所以趕緊進去。

「朝廷送來的。」蔡將軍皺眉道，「我們本來是自備種子的，但上個月戶部劉大人說，朝廷的種子不夠，讓我們借調五百斤給他們。」

「我們這個季度的軍餉還沒拿到，被人捏著咽喉，我就沒和你商量，借給他們了。」

蔡將軍一副憋著火沒處發的表情：「這批種子，前天戶部派人還給我們的。」

「戶部那班狗東西想干什麼？不讓我們種地，他們給我們送糧草嗎？」我爹的火氣壓不住。

蔡將軍也生氣，但還是忙著安撫我爹：「你別急，家里還有三百斤，已經泡好了，你先讓大家用上，至于戶部，我親自去要。」

「將軍，您可不能慫，被他們欺負！」

我爹臨走前還不忘鼓動蔡將軍。

我哭笑不得，和蔡將軍道：「戶部既然敢借您好種子，還您去年陳貨，就應該抱著不怕被您追究的心思。

「大人，近日朝中是不是有什麼變動？」

蔡將軍忙起身去將門關上，壓低了聲音和我道：

「這事十之八九是晉王的手段。我悄悄和你說，圣上他……病了。」

我驚訝不已：「病得很嚴重嗎，晉王要越俎代庖？」

蔡將軍嚴肅地點了點頭。

晉王野心還是這麼大？

先帝有四個皇子，個個都有本事，而且每個皇子的外祖家都是高門大戶名門望族。

前面十多年，朝堂里波云詭譎水深火熱，人人自危。

去年八月，當時還是太子的圣上忽然發兵逼宮，一夜之間拿下了其他兩位王爺，囚了先帝，掌控了大局，登基稱帝。

朝堂這才算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