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走到我眼前,一雙眼睛色瞇瞇地盯著我,圍著我來回轉。
「別說,你這身段長得是真不錯,我聽說你爹想要你嫁人。」
「不如你乖一點,隨了我的心意,我收了你入府如何?」
「你這性子,做世子妃是差些,不過許你個妾室倒也無妨。」
「你伺候好我,日后,太子看在我昌平府的份上,也會對你留你一條賤命伺候我。」
「嘭!」
我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這小世子的嘴實在是太臟了,眼下無人,他也醉了。
不都說酒后斷片嗎,往好處想,興許我打完他,明個兒他自己忘了呢。
我越想越有理,從一開始的試探到下手越來越狠,打得小世子嘴歪眼斜,口吐白沫。
打完以后,我怕人懷疑,還好心拖著他的腳將他丟到男寢院內。
怕明個兒沒人替我做證,我猶豫了片刻,又走回了謝槐的院子。
踏進院子的時候,謝槐正歪在軟榻上賞月。
很難想象,一個馬夫的氣質居然這麼好。
看到我,他抬眸:「還有事?」
我摸摸鼻尖走進去,「我怕半夜疼得受不了,打算今晚住在你這。」
謝槐面無表情地看我,我正想著一會他若拒絕我,我該如何死乞白賴地留下,就見謝槐指了指軟榻道:
「成,你夜里睡榻上,我睡床上。」
我又是兩眼放光,滿目崇拜。
他好有個性,他不委屈自己,也不刻意逢迎我,我好喜歡。
13
昌平府小世子被賊人夜襲的事很快傳遍了書院。
祭酒問他可有看清賊人的時候,他捂著腦袋支吾半天,嚇得直搖頭:
「沒人打我沒人打我,我是喝多了酒自己個兒摔的,真的沒人打我。」
果然是個傻子,全身上下都是棍子打的紅痕,他居然睜著眼說沒人打他。
但是我很開心,他真的斷片了。
因為小世子咬死沒人打他,祭酒雖然有心想為他出頭,但也無法,最后只能通知他家里的人將他接回去養傷。
小世子一走,祭酒開始找事了。
老東西圍著書院走了一圈,便來到我的院子,指著門口的大洞污蔑我:
「秦豌豌,誰準你在書院里打洞的,你想干什麼?」
「是不是知道老夫眼神不好,故意打了個洞,盼著老夫掉進坑里摔斷身上的骨頭?」
我翻了個白眼,這老頭有被害妄想癥。
一想到他有病,我很體貼地勸他:
「祭酒,精神類的疾病一定要早治,治晚了會發展成神經病。」
「咱們現下這個醫療條件,是治不好神經病的,可你得了病又會危害社會。」
「自殺就罷了,就怕你殺別人,到時候為了旁人的安全,陛下即便看在您這一身老骨頭的份上有心饒了你,最后也得咬咬牙將您當街打死。
「當街打死很丟人的,您趴在地上,衣裳都被打爛了,衣不蔽體,屁股露在人前,人人都能瞧見,若是遇到乞丐,興許一時控制不住還會將您揀了去,實在是有辱斯文。」
祭酒氣瘋了,想過來打我,可坑實在太大了,武功如我,跳起來都有點費勁,更何況他那一身老骨頭。
蹦跶了一會,越想越氣,嘴里念叨著:「老夫就不信丞相也治不了你……」
然后背著手氣沖沖往后院跑。
我盯著他的背影嘆息一聲,找丞相往后院跑什麼勁啊。
哦,對了,后院有馬,他大概要騎著馬去丞相府。
可是,就他那半死不活的身子,能爬上馬嗎……
14
我樂呵了沒一刻鐘,樂極生悲。
我爹來信了。
信的內容很簡潔,他又給我求了門親,讓我抽空回去看一眼,還特意囑咐我,這次見人別動手,若再將人打了,日后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看完信,我坐不住了。
火急火燎也去了后院,正趕上祭酒吹胡子瞪眼罵罵咧咧地出院子。
看到我,祭酒狠狠拂了拂袖子,很不客氣道:
「朽木不可雕也,連丞相這等奸相都懶得治你,你就等死吧。」
我呆呆地看著老東西再次甩袖而去,覺得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慣著他,于是抄起地上的石子就打中他的膝蓋。
祭酒理所當然地跪了,不可置信地回頭看我。
他委屈,我還委屈呢。
我一抹眼淚開始嚎:「老東西,你才等死呢!」
「我才剛及笄,你就咒我死,你怎麼不死呢,你都脖子埋土里了。」
「臭老九,老不死的,我要被你氣死了!」
我罵的聲音大,謝槐也聽到了,他從屋子里走出來,站在院子里瞧我。
看到他,我感到十分委屈,不等祭酒開口罵我,我便哭哭啼啼地往他懷里撲。
「哭什麼。」
謝槐的聲音永遠都是淡淡的,他一邊拍著我的后背,一邊看著遠處的祭酒,眼神很是不善。
「老東西咒我死,他說那奸相都懶得治我,讓我等死吧。」
謝槐淡淡地哦一聲,遠處的祭酒狠狠打了個哆嗦,笨拙地抬起屁股,一瘸一拐地跑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發呆,「他怎麼跑了,居然不罵我。」
謝槐淡淡笑了笑,聲音十分溫柔:「年紀大了,回去置辦棺材去了。」
15
我在謝槐房里磨了一夜。
「你說說,姑娘家的名聲多重要,我都在你屋里待了兩夜了,我真的沒法活了,你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樹結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