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恍恍惚惚地起身,想要去雜物間查看一下,肩膀卻忽然被一只手掌覆上,輕輕拍了拍。
隨即,我聽見了紀遠之的聲音。
「楚欣這樣做不太好吧,然然雖是嫁到了紀家,并不代表她在楚家就沒有一席之地了,你不跟她說一聲就擅自挪走她的物品,這也很不給我紀遠之面子啊。」
妹妹的臉色剎那間就白了,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父親。
殊不知父親比她還要尷尬,一個眼神都不給她,轉頭對紀遠之笑道:「遠之說得很對。然然大學剛畢業就嫁到了你們家,外頭也沒有自己的房子,這里永遠都是她的家,哪有不留一間房的道理。」
他的眼神剜向后媽,后媽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立刻會意地數落起女兒來:「不是讓你別動你姐的東西嗎,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想學空中瑜伽你自己出去找個練習室,家里不許亂動工,我還不知道你?三分鐘熱度。」
這場生日宴最后以妹妹哭著向我道歉而結束。
這可是她的20歲生日誒,說實話,其實有點爽。
這是我在這個家二十幾年來,活得最爽的一次。
也是我小時候偶爾會做的白日夢——每次在被后媽和妹妹欺負時,我就夢想著有一個天降騎士,提著長槍,身披鎧甲,騎高頭白馬而來,好好替我出一口惡氣。
原來紀遠之就是這個白馬王子啊。
從那以后,我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我覺得,也許是時候和紀遠之產生一段感情,畢竟他對我,好像真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一樣。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我也可以拋棄之前的信條,對他產生那麼一點點的期待。
一點點就好,我在心里告誡自己。
可是情感猶如洪水,筑堤的時候經年累月一磚一瓦,而一旦開閘,哪怕只是一條縫隙,便足矣在頃刻之間掀起潑天巨浪。
當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紀遠之時,就已經很難理智了。
事后我常常回想,人在最為脆弱時產生的感情,就好比賭桌上的底牌,被人看光了,也就全盤皆輸了。
4.
得知紀遠之的白月光是在某次朋友聚會上。
我在廚房切水果時,聽見了發小和紀遠之的談話。
「冉染回國了,你怎麼打算?」
「什麼怎麼打算?跟我有什麼關系。」紀遠之的嗓音有些沙啞,他咳嗽了一聲。
我抬起頭,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向陽臺,正好看見紀遠之在抽煙,可他明明已經戒煙很久了。
水果是切不下去了,心神不寧難免切傷手指,我干脆掏出手機,輸入了冉染這個名字。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她的消息,難怪好像在哪里聽過,原來冉染就是那個傳出最近回國發展的歌手。
在國外已然紅透了半邊天,國內經紀公司眼饞,花了好大價錢才把她挖回國,回國就是當紅頂流的待遇。
「冉染……」我在嘴里念叨著這個名字,忽然像被電擊一般,猛地掐緊了手指。
「冉染……然然……」
5.
陽臺傳來腳步聲,我趕緊把手機藏了起來,假裝若無其事地切著水果。
聽見他們在我身后站住腳,我轉過頭來,故作輕松地笑道:「咦,去陽臺抽煙了?」
果然,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異樣。
我趕緊拍了拍腦袋,笑著說:「瞧我這記性,菠蘿切好了要泡鹽水,剛剛才想起來,急急忙忙跑過來看,還好來得及。」
紀遠之的神情放松了下來,「要我幫忙嗎?」他問。
祁連在一旁揶揄:「得了吧,就你這刀都沒握過的少爺手,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他跟紀遠之是從小長大的交情,經常往來紀家,我跟他也很熟。
「老祁,聽說你新交了個女朋友,還經常給她做飯。沒想到還真有人能治得了你啊。」我笑道,隨口轉了話鋒,「廚房的事情想必你熟,不如你來幫我?不好意思啊,今天客人實在太多了。」
「沒問題啊。」祁連挽起了袖子。
紀遠之嗯了一聲,還想說什麼,就被我推著出去招待客人了。
祁連是個話癆,他家里是做影視投資的,一邊幫著切水果,一邊喋喋不休給我講著娛樂圈里的八卦。
誰誰誰和誰誰誰離婚了。
誰誰誰被公司封殺了。
誰誰誰又被黑上了熱搜
我默默地聽著,不時禮貌地回應一兩句。水果快要切好裝盤時,我忽然轉頭,笑著問他:「冉染你認識嗎?」
祁連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我,「你……你怎麼知道她?」
「我也聽歌啊。」我歪著頭笑,「這有什麼奇怪的?」
「哦……」祁連松了一口氣,我卻緊接著說道:「更何況,我在遠之的相冊里看到過,你們以前是好朋友吧?可以跟我說說她的故事嗎?」
我隨意扯了一個謊,語氣很淡然,跟剛剛閑話時沒有任何區別,問完這句話,便又低下頭去,把菠蘿片刻成一朵花的形狀。
祁連沉默片刻,說道:「楚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人,這事其實也沒什麼,老紀不好開口,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免得你們之間產生什麼誤會。」
「嗯。」我點了點頭,用牙簽穿起一顆小櫻桃,然后插在雕好的菠蘿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