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遠處不知因何飄來一陣歡聲笑語,不知哪家宮宇燈火連明,小蓮憤憤道:「三日后就是蘇姑娘的生辰宴了,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國宴,這樣大張旗鼓的,究竟誰才是公主阿?」說完又自覺失言,訥訥地打量我的神色起來。
我摸著自己的臉,突然笑一聲,我道:「小蓮,你覺得這個像不像。」
「像不像什麼?」
像主角光環,我給了蘇之錦一巴掌,那我也要挨回來,趙霽這個角色,原本就是用來打臉存在的。她若有分閃失,我便是十分償還。
我往殿外走,天上懸著的月亮還是一樣圓滿,繞過曲折游廊,再走些路,正見有亭臨水而設,有兩盞燈長明。祁虞正在亭中,手上抓著個東西,正細細打量。
我拾階而上,他轉過頭來,大概剛沐浴過,長發披散,我走過去,湊在他面前,低頭看那字帖,原書中有提到,蘇之錦生辰時他曾送了幅很難尋的字畫。只是現在蘇之錦對他不過些憐憫的程度,這樣物什在她眼里根本不起眼,因而懶得多看一眼,若她多心一點,可見書畫下頭正蓋著一幅無價藏寶之圖。
「送這個不好的。」我笑嘻嘻地說,抬起眼看祁虞,「女孩子可不喜歡這個。」
距離有點近,不知為何可見祁虞的指尖微微蜷起,眼神落在我的脖頸上,慢慢地移開,冷笑說道:「誰說要送人?」
「我表姐喜歡親手做的東西,方顯誠意,她從小什麼珍寶都見過了。」
祁虞頓了頓,手突然抬起來,扯住了我的臉,正是中午挨了巴掌的那邊,我疼得嗷嗷叫:「以下犯上,祁虞,你好大的膽子。」
他卻笑一聲道:「大膽的是公主。」下一瞬他的手落在了我的后頸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半個身子懸在亭外了,夜里的湖面黑沉沉的,祁虞道:「公主覺得,這湖下面究竟埋了多少無名艷骨。」
一個少年,眼里暗得像藏了惡鬼。
我道:「你也很苦惱怎麼才能討得她歡心吧。我來幫你。」
他的聲音有點低啞,像是在遲疑:「為什麼?」
能有什麼原因,因著原書里我阻礙了你倆的愛情,后頭還要受不少苦,索性一開始就做你們的媒人,說不準還能落一個好下場。
我道:「我父皇有意讓她和表哥訂親,她怎麼配得上表哥?」
他重新問一遍:「我說,為什麼你說我喜歡蘇之錦。」
我輕聲說:「正如所有人都討厭趙霽一樣,所有人都喜歡蘇之錦。」
我彎起了眼睛:「這就是原因。」
他怔了怔,把我往回拎,我落定之后才發現他衣襟有些散開,里面的的鞭痕歷歷可見,正是原身上午的時候打出來的。祁虞垂下眼,眉眼隱忍道:「這是殿下找到的新的玩樂嗎?讓下賤的質子去攀上自己的表姐?」
我抬起眼認真地看他,道:「你未必低賤,表姐也未必高不可攀。誰配不上誰,還說不定呢。」
祁虞定定地看著我,突然輕笑了一聲,轉過頭去,嗤笑道:「果真是公主。」
我回去的時候,正遇到小蓮急匆匆地找我,她說皇后找我。我便又匆匆趕到了皇后宮中,皇后正為蘇之錦涂臉上的膏藥,動作很輕,倒是對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理,我垂眼看著鞋上的花紋,突然間很明白為什麼趙霽這樣無理取鬧、瘋狂針對蘇之錦。她像是一個缺愛的小孩,做不了哭泣取寵的事情,便只好到處惹是生非,來吸引一些注意力。
皇后才想到我,出聲卻是斥責:「如今見你愈發頑劣,連你蘇姐姐都容不下,你回去且抄十卷佛經送過來。」又揮揮手讓我退下,真是多一秒都不愿意看見我的程度。
我往外走,正巧蘇之錦也要告辭,我同她一同往外走,心照不宣的沉默,月光就這樣傾灑下來,我問:「蘇姐姐,父皇母后待你好嗎?」
蘇之錦側過頭,容顏姣姣:「自然是極好的。」
我噢一聲,不再說話了。只是有點為趙霽難過,我在寢宮中看見許多攤開的醫書,小蓮說是公主往日里翻看的,因著皇后常有頭風,只是還沒有學成。還沒學成,我就穿過來了,以后也學不成了。
可惜我不是真正的趙霽,沒有質問她的立場,我只是一個沒有姓名的外來客。
4
索性原身在書院里占了兩張桌子,索性空出來一張給祁虞。本來質子也不敢如此怠慢的,只是如今北祁內亂,無人再掛心一個在外的皇子。
祁虞很淡漠的模樣,對他來說,好像坐在哪里都沒有什麼關系,一切都是公主的命令。只是剛看見的時候難免怔神。我笑瞇瞇地湊過去,他以為我要邀功,連一個多謝公主的短句都出來了半截。
我噓了一聲,旁邊的窗臺上有一只小松鼠,本在啃著東西,又跳上了樹枝,跑進一片枝繁葉茂里,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有些怔住。
我說:「很明朗的夏天。」
我還在看松鼠,一轉頭卻撞上了祁虞的眼睛,像是深潭突然被風吹出了皺痕。
他沒說話,我又往前面的蘇之錦看去,裙擺在后面鋪展開,脖頸白皙,我湊在他耳邊:「表姐剛剛回頭看了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