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有些意外,平時的何以川可是少女殺手,女生見了他都想貼貼。
這小姑娘怎麼那麼討厭他呢?
何以川望著小女孩,無奈地說道:「那就麻煩你照顧下她了。」
安頓好小女孩后,我們才了解到了她的情況。
她叫小葡萄,因被性侵而就醫,所以她非常畏懼男生。
麻繩專挑細處斷,就在就醫的過程中,她被確診為白血病,且情況危急。
小葡萄沒有父母,與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
漫長的化療開始了。
小葡萄好看的頭發從幾根幾根掉落,逐漸成把成把地掉了。
枕頭上、床單上、地板上,觸目驚心,都是頭發。
每次化療之后,小葡萄都會沖著我虛弱地笑:「姐姐,這次醫生們都把我的壞細胞都殺死了吧?」
我將她輕擁入懷:「對,都殺死了,小葡萄不怕。」
「那欺負我的壞人也死了嗎?」
我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小葡萄的奶奶每天要照顧她,還要籌錢賺錢,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再對付那個混蛋。
這個壞人甚至還沒判刑。
13
何以川說要帶小葡萄去理同款發型。
他發揮了自己帥哥的特長,靠帥氣和耐心獲得了小葡萄的信任,兩人已經熟悉到會一起懟我了。
小葡萄滿心歡喜地來到了理發店,想要擁有和以川哥哥一樣的頭發。
發型師也笑嘻嘻地答應了,要何以川摘下帽子,讓他看看模板發型。
何以川微仰下巴,一束夕陽的光輝透過理發店的窗縫漏進來。
他緩緩摘下棒球帽,余暉灑在了他光禿禿的頭頂上,原本儒雅的他多了幾分不羈和少年感。
何以川沖著我們嘴角上揚:「好看嗎?」
我看愣了。
小葡萄笑得眼角彎彎:「好看好看!以川哥哥最帥了!」
他彎下腰,溫柔地撫過她的頭發:「那小葡萄答應好的,不能反悔。」
小葡萄開心地對理發師說道:「叔叔,把我的頭發也全部剪光光,我要和以川哥哥一樣!」
剃刀一下下刮落著她的頭發,與小葡萄明亮耀眼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場景刺痛了我。
我的眼睛酸酸的。
何以川俯下身,將屬于她的頭發一縷一縷地收了起來。
「再殺壞細胞二十次,這些頭發就會重新回來找你的。」
「嗯!」
14
可小葡萄甚至沒有熬到第二十次,就走了。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入春了的江州依舊很冷。
小葡萄乖巧地吃著奶奶買的素面:「奶奶,你為什麼不吃呀?」
「奶奶已經吃過豬腳面啦,香的嘞!」
小葡萄露出了羨慕的眼神:「我也好想吃!」
「待會等醫生哥哥給你殺完壞細胞,奶奶就帶你去吃!」
奶奶顫抖著手,把面小心卷起來,一點點喂到小葡萄口中。
「好的,一言為定,誰反悔誰是小狗!」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小葡萄。
她走后,我在醫院對面的面館里看到了奶奶。
奶奶坐在面館的角落里,眼睛無神,形容枯槁,仿佛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走尸。
她向老板娘討了一碗水。
老板娘卻端上來了一碗豬腳面。
「老板,我沒點面啊。」
老板娘笑意盈盈:「這是一個小姑娘給自己奶奶點的豬腳面,她說,希望奶奶能好好吃面,好好活著。」
奶奶愣住了,混著淚吃著面。
我從未在醫院里見到奶奶哭,她總是一幅堅強又樂觀的樣子,出現在我們每個人面前。
醫院里的每個人都在努力活著,繃著命里最后一根弦。
但當厄運悄悄來到身邊的時候,崩潰就像是積木被碰倒在地的狼狽與不堪。
何以川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紅了眼眶。
「怎麼?你也想吃豬腳面了?」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點漆般的眸子里仿佛有亮光流動。
「老師!」
我哭著撲進了他的懷里,揪心的疼痛從胸腔處蔓延,我泣不成聲。
「傻瓜,我們無法戰勝死亡,但只要竭盡全力去努力過,也沒有遺憾了。」
說著這話的何以川,耀眼如燃燒的白日焰火,令我心動。
15
我回到了學校,但對小葡萄的事情依舊不能釋懷。
倒是何以川,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小美安慰我:「醫院,就是天堂到地獄的過路間,這樣的事情,何以川見的可太多了。」
「每次我路過他們身邊時,看著他們委頓而凄惶的臉,看著他們不知所措和落寞絕望,真心想能盡我所能去提供幫助。」
「可我作為護士,能做的真的很少。而暖暖你,能做的有很多。」
她握著我的手,眼神溫暖而堅定。
從那以后,我對待專業課更認真了一些。
我每天都很努力,努力到何以川都發來了慰問:「聽說你最近很努力啊。」
我思考了一會,回復:「我不能給您丟人啊。」
「還沒到期末呢,別太卷。」
何教授在關心我呢,我嘴角上揚,喜上心頭。
還行還行。
謙虛的話還沒編輯完,又收到了何以川的信息。
「不過,你雖然卷,但還是菜。」
我:……
「我接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做,你愿意嗎?」
何以川的研究都是非常高大上的,難度更是魔鬼級別。
我猶豫了。
沒過一會,新信息又進來了:「保你將來順利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