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審判長。」
我有些夜盲,努力眨著眼睛,適應著昏暗的光線:
「我可以看看通緝令嗎?」
「當然。」里德的狐耳尖動了動。
他勾起我的下巴Ṫú₅,將通緝令靠在我臉旁,仔細比對。
「看吧。」
通緝令又被丟到地上,顫顫巍巍地鋪展開。
「抱歉,我不太看得清。」
穿進獸世時,我可能還在睡夢中,我的眼鏡沒有戴上。
「別撒嬌。」他皺了皺眉頭。
......
最后還是妥協似的拿了起來,用手電筒幫我照著。
......
看到通緝令上的相片后。
徹骨的寒意席卷了我的身體。
這分明是我已經離世的姐姐的照片,而且標注的是「畏罪在逃」。
可我明明親眼看見姐姐離世,火葬場的人幫忙處理喪事的。
于是我近乎失控地站起來,抓住了里德的衣袖:
「所以姐姐沒死對不對?你們還有線索,對不對?」
「程珂,別裝。」
里德聲線低沉,帶著耐心有限的煩躁:
「你又找了新的借口脫罪?」
我才不是程珂。
我是程訶。
我是程珂的雙胞胎妹妹。
可惜我怎麼解釋,里德都是淡淡冷笑:
「我們這里的資料顯示,程珂是獨生女,并無任何兄弟姐妹。」
他把通緝令卷了卷,慢條斯理地塞進了我的嘴里。
方才情緒激動時,我的眼淚莫名地滾落,仰頭的一瞬間,我嘗到了淡淡的咸味。
紙張洇濕,油墨味道又在口腔里擴散開來。
里德以一個擁抱的姿勢,輕輕地將我的手腕銬到身后。
「咔」的一聲,銀色手銬的脆響回蕩在空曠的地下室里。
「多漂亮啊,銀色很襯你。」他眸色晦暗,情緒不明。
一時間,引人注意的只有我們剎那纏繞的呼吸,和被迫靠近時交換的體溫。
「程珂,你是個十足的騙子。」
他墨色的瞳孔漸暗,目光好像要在我身上燙個洞:
「你忘了我六條尾巴怎麼斷的嗎?
「我不會再相信你一句話。
「詭計多端的女人。」
16
我被關了起來。
閑著沒事,和我的新「獄友」們聊聊天。
一個兔耳的獸人,好奇地問我:
「你這麼年輕,是怎麼進來的?偷竊、故意傷人,還是……」
我思考了一下。
開地下斗獸場算是?
「奴役獸人、買兇傷人。」我回道。
兔耳獸人瞬間縮到了角落,連眼神都在戰栗:
「怪不得審判長那麼恨你,你也奴役過他?」
這倒是誤會了。
我搖了搖頭:
「可能吧,但我并沒有印象。」
「審判長這種級別的你竟然沒有印象?」
兔子眼圈和眼睛近乎一樣紅了,她抱著膝蓋,聲線哀轉久絕:
「怪不得是能上通緝令的人,我不要和你這種危險分子關在一起……」
就算是變成獸人,兔子也會這麼膽小嗎?
我還沒來得及安慰她,鐵門就開了。
門外的看守將鑰匙掛在手指上轉了兩圈:
「換關押地點了,走一趟吧。」
兔子動了動耳朵,欣喜地從地上爬起來:
「太好了,我不想待在——」
「我是說她。」
看守不耐煩地抬起下巴:
「程珂,審判長找你。」
17
「年齡?」
里德將襯衫袖口撩上去,散漫地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咬下水筆的筆蓋,開始記錄。
「21 歲。」
我甩了兩下酸痛的手腕。
「旁邊有冰袋,可以冰敷。」他抬了抬下巴。
「不用。」
「......哼,行。」
他繼續發問:
「姓名……程珂,已經知道了。家庭住址?」
「人類社會的嗎?」我有些疑惑。
「當然,我們獸世也不會讓你定居。」
……也是。
「××市××××小區。」
里德原本在記錄的筆一頓:
「怪不得……原來是搬家了,怎麼也找不到你。」
在我高考結束時,姐姐帶我擺脫了家里的控制,帶我來到了兩千多公里外的這座城市,開始全新的生活。
按姐姐的意思,是希望我上學更加方便一些,而且去大城市,她做斗獸場的生意也更容易。
「在搬家那一刻到現在,有喜歡過的人嗎?有答應過誰的告白嗎?有和誰建立戀愛關系嗎?」
......
這又是什麼話?
里德站了起來,他從一旁拿下了冰袋,在我的手腕處輕輕地揉按畫圈。
「這一堆問題,也是審問的一部分?」我后退了一步,又被他攥住另一邊的手腕。
「調查你的人際關系而已。」
他低聲說著,又緩緩地放開我:
「別多想。」
見我并沒有回復,他又垂下眼簾,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話:
「那我哥呢?你該不會喜歡我哥了吧?」
「抱歉。」
我拂去了他的手:
「你要是有公務就盡快處理,不要總是探討這些私人的東西。而且,程珂只是我的雙胞胎姐姐,我并不是她。」
他的眼圈不知為何開始泛紅:
「不可能,獸人一輩子只認定一個人,我不會認錯的……」
他的三條尾巴都耷拉了下來,探索著,然后試探著纏住我的腳踝: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姐姐……」
18
再次醒來時,我正躺在柔軟的被褥上。
一睜眼,發現希德正扣著襯衫的袖扣,坐在我床沿。
我才要起身,就被他輕輕地按住肩膀:
「你放心,我讓審判庭表決了,證據不足,不能逮捕你。」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想必這幾天操勞了不少。
我愧疚地道謝:
「麻煩你了......」
「不麻煩。」
希德的眼神真誠又炙熱,他偏頭看我,淡藍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局促的我:
「大小姐當初把我撿回來的時候,也沒嫌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