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眼一黑,我徹底地昏死過去。
15
聞應覺馴狗的手段花樣百出。
最崩潰的時候,我甚至懷疑我真成一條搖尾乞食的狗了。
而他某天心血來潮,說要帶我去長長見識。
我們進了山。
山里有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他問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見我茫然,他低聲地笑了下,然后告訴我。
這是一片野墳地。
里面都是聞家活埋的叛徒。
震驚之下,我一時失語,只看著地上茂盛的植被發愣。
我當時心想,這他媽也太猖狂了吧。
他又說:
「你真以為這底下埋了人?
「我逗你的。」
我剛想撤回我震驚的表情,他卻繼續淡淡道:
「聞家的叛徒,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待遇。
「叛徒,當然只配——
「剁碎了喂狗,或者,切成塊丟進海里喂魚。」
這回他沒再理會我的反應。
牽起狗鏈扯著我繼續往前走。
一路無話。
直到路前出現了一個小土包。
土包前,插著個矮小的無名牌位。
聞應覺帶我走過去,他開口道:
「來看看你的救命恩人吧。」
這座墳的主人,是蔣英。
聞應覺說,蔣英原本是他媽從蔣家帶來的家仆,私下里卻給聞青山當了狗。
他邊說著,卻邊點了根煙,插進墳前的土里。
煙頭上冒出青灰色的煙霧,被風一吹,就散光了。
「但是不聽主人話的狗,都活不長。」
聞應覺告訴我,蔣英扶持聞青山當上老大后,也起了心思。
他不再滿足于只當一條狗。
他開始不聽從聞青山的命令。
「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聞應覺對我微抬下頜,我就被他的小弟們按著跪在地上。
他拿起槍,打開保險閂。
槍口正對我的前額。
「就像這樣——」
「砰」的一聲槍響。
「他的腦袋,就炸開花了。」
飛射而出的子彈,從我的太陽穴旁瞬間擦過。
而在那一槍后沒多久,聞家的人就都知曉了一件事。
聞應覺又成功地訓出了一條聽話的狗。
16
從安全屋回來后,聞應覺讓我搬進了他的別墅。
我們的關系變得曖昧不清。
白天我依然是他的跟班狗腿子。
夜晚便不止了。
但他并不經常回這棟別墅。
他不在時,我會睡在客房。
這晚也是如此。
然而睡到半夜,我被吵醒了。
聞應覺回來了。
其實聲響并不大,但我睡眠很淺。
他在樓下跟心腹說事情,而我扒著門偷聽。
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重要內容,我又百無聊賴地鉆回被窩。
我開始裝睡。
我知道他會自己來找我。
半小時后。
他推開了我房間的門。
很快,沐浴液的香氣撲面而來。
有溫熱濕潤的東西輕輕地觸碰我的嘴唇。
我一動不動,繼續裝睡。
那人很有耐心,也很壞心眼。
有一只手順著我的臉頰劃過。
再緩慢地經過脖頸。
最后停留在鎖骨。
帶著薄繭的手指在那里流連。
有點癢。
他突然靠近我的耳朵。
呼出的熱氣噴灑上來,我的耳朵開始發燙。
「小笨蛋。」
他得意地哼笑。
「還要裝嗎?」
我睜開眼,伸出右手推他,抱怨他擾人清夢。
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說,不乖的小狗要受懲罰。
我看見他另一只手上拎著的皮帶。
于是我乖乖地把左手也伸了過去。
我說,哥,那你懲罰我吧。
他的眸色暗沉著,臉上笑意漸濃。
我以為他要把我的手捆起來。
但他沒有。
他啞聲道:
「今晚不捆手。
「今晚哥想看看。
「捆住雙腿的小狗。
「要怎麼辦才好。」
17
此夜漫漫。
夜風吹散窗紗,深藍色的天幕便緩緩地展開。
繁星點點。
我望向它們,萬千星子搖晃著闖入我的眼睛。
整個世界仿佛墜入動蕩不安的星海。
浪潮翻涌,我被高高地抬起,又重重地落下。
我想我快要溺死在這片海里了。
但有人不讓我解脫。
他親吻我的后頸,又惡趣味地堵住我。
他說,求我,我就放過你。
可我知道,求他沒用。
聞應覺就是個滿嘴謊話的壞胚。
他喜歡誘騙人求他,然后變本加厲地折磨。
安全屋里的三個月,我早就領教過了。
我側過頭,罵他是個騙子。
他就用手捂住我的嘴,低聲地教訓我,說乖小狗不許罵人。
淚水落下的時候,他將我拉入懷中,緊緊地摟住我。
溫熱的呼吸急促地噴灑在我的耳垂。
他在低聲地問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我緊咬著下唇,不愿出聲回應他。
此刻,我的靈魂正在深淵里掙扎。
我是要死掉了。
痛苦地死掉。
18
人的感受有時會錯亂、扭曲。
肉體的歡愉,卻伴隨著成百上千倍精神上的痛楚。
歡愉與痛楚,其實都是折磨。
最終使人瘋魔,或是毀滅。
可我無法回頭。
我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19
我在聞應覺手底下,是從看門狗混起的。
當初他把我丟到個鳥不拉屎的地兒,讓我看大門。
一丟就是小半年。
我老老實實地當了半年看門狗。
他很滿意。
便提拔我成為他的跟班小弟。
不過他始終只讓我打雜,我能接觸到的人和事都有限。
我原本的計劃,是一路從跟班小弟混上去。
努力地混個心腹親信。
我沒想到,這條路會偏離得這麼嚴重。
跟著混久了,我大概也知道聞應覺的取向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