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馬元明就是之前給宋柯打電話的那位。
聞言,他猛地站起,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總:「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我要是不瘋,就不該信你那些屁話。你踏馬的升職加薪吃得肚子圓,就給老子喝個素湯,我早就受夠了。」
馬元明牙齒咬得咯吱響:「沒有證據的事你不要亂說!發瘋也得考慮場合。我看你是被網暴得失了神志!」
「我沒有發瘋!我有證據!」
老總在身上摸索著,掏出一份眼熟的東西:
「這是當初那個人畜的契約書,上面有你的簽名!你別想跑!咱們可以去驗!
「當時人家都說了,普通生樁就好了,是你貪財!想著讓那女人撐橋的時候幫你守財,才把人家小姑娘碎尸的。
「我不是人,你就是畜生,咱倆誰也別說誰!」
老總猶覺得不夠,一連爆出了十來樣臟事。
在場的閃光燈都快把會場照成閃光彈了。
秦姨這才滿意地收回老總身上的陰氣。
老總癱坐在地,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馬元明已經被人控制住了,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脫鞋砸老總。
臉上的兇狠讓老總看得一哆嗦。
等到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他咬了咬牙,猛地對著攝像頭跪下了:「判死這個王八蛋,我什麼都招!」
15
因為這場自爆,處理結果下來得很快。
老總因為教唆殺人和行賄等行為,判了死刑,緩刑兩年。
而馬元明同樣是死刑,只不過是立即執行。
他們行刑那天,我們去了草帽橋。
那根柱子里面已經被各種款式的白菊包圍。
在一邊的角落,還有好多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我手里掐著符,和宋柯確定:「你事后真的會重新捐款建橋啊?」
宋柯鄙視:「錢都打過了,路都攔了,你現在問是不是有點晚?」
「我這不是怕嗎。契約一解,反噬必生,到時候這橋可就塌了。」
這橋算是這個地方的重要交通樞紐,也算是功德橋、功勛橋。
若不是這個原因,那些人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你就放心吧。」宋柯抬頭看著橋,容色隱在陽光里,「這種踐踏生靈、折辱人性而起的橋,本來就不該存在不是嗎?況且,總得讓秦姨入土為安吧。」
這說得也在理。
契術點燃的瞬間,大橋立時晃動。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抓起捏碎,又像是被一拳重重敲擊。
漫天灰塵中,整座橋轟然倒塌。
只是——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尖叫聲?」
宋柯但笑不語。
我沒在意他的異常,想想自己說的這話也挺可樂。
周圍早就被宋柯找人圍起來了,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尖叫聲。
橋塌了,柱子也碎了。
我們匆匆趕往草帽橋,準備去尋找秦姨的尸首,卻發現那邊早就圍了一堆人。
「沒見過這麼急著送死的人。」
「聽說要去刑場行刑,半路上跑了。結果剛上這橋,后面人還沒追上橋就塌了。」
「要我說啊,這就是報應。你剛才沒看見,那兩個人都是被一根柱子砸死的。」
「不會是之前那根生樁柱吧?」
幾個人越說越冷,對視一眼后,紛紛散去。
我嘴角抽搐看著被砸成肉泥的兩攤,不期然想到了那一通電話。
嗯。
加害者主動過來讓受害者報仇,怎麼能不是「懂點人情世故」呢。
16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新的大橋建成的那天,我和宋柯再次聚集在橋下。
火柴人著急地從宋柯身上滑下,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秦姨不在嗎?」宋柯問我。
我看著之前橋柱的方向,開口:「她在,只是不敢出來罷了。」
不敢出來面對因為自己受苦的女兒。
不敢讓女兒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樣。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躲什麼!難道她真的不打算要小月亮了嗎?她不會在記恨我們弄死秦遠了吧?」
「秦姨最愛的只有小月亮。」
見宋柯一臉不信的模樣,我干脆招來了一點陰水。
「伸手。」
陰水滴下,宋柯瞬間彈跳起來,狂甩著手:「疼死了痛!」
「很痛?」
「廢話!我痛得恨不得把手砍了!」
「這是秦姨過去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體驗到的感覺。」
陰水至寒,陰魂不覺得,但是人畜還保留生魂的觸感。
每一次陰水橫穿,對她來說都是千刀百剮的刑罰。
十年的時間啊,若是一般的人畜,恐怕早就抓替身跑路了,可秦姨沒有。
這種對常人來說的苦痛,只會讓她更堅定地撐著橋。
這是一個母親的執念,是她情愿放棄報仇也得執行的執念。
在她模糊的記憶里,橋面上有她成為執念的動力。
「要撐著橋……小月亮在橋上呢。」
想到當年秦姨的碎碎念,讓我心底也忍不住發酸。
如果沒有我們,秦姨永遠都找不到小月亮,生生世世都要撐著那座橋,直到陰水剮掉她最后一滴陰氣。
母愛,確實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我之所以這麼幫秦姨,是因為我很佩服她。佩服她有逃生的能力,卻要忍受逃生的本能。
「宋柯,秦姨生前或許很糟糕,但是她真的很愛小月亮。她愚昧狹隘,不懂什麼是反抗,但是這不是她的錯啊。」
宋柯不再說話,他捂著還在顫抖的手,似乎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