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她對我靦腆的笑,我忽然訝異地發現,那個小仙女林語,好像長得有幾分像路晚……
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除了林語。
好像路澤找過的那些女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像路晚。
「是呀是呀,多吃一點,裊裊還是有點瘦了。」
路母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怎麼比之前又瘦了一些呢。」
路晚身體不好,很快離席回了房間。
飯后,路母親手給我端了一盞茶來。
我望著那盞茶,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
等到茶水不再熱燙的時候,我端起,一飲而盡。
路母輕輕松了一口氣。
路父也松了一口氣。
路澤在一邊玩手機,在我喝茶那一瞬,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很快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打游戲。
我垂下眼簾,心底像是落了一層雪一樣的涼。
「路澤,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我站起身說道。
路家的人都有點意外,路澤放下手機,看了我一眼,還是起身跟我出去了。
一直走到草坪上,我停了腳步。
今夜星光很好,明天定然晴空萬里。
賓客們過兩日就會趕去參加我們的訂婚禮。
但我其實很清楚,訂婚禮是不會有的。
我看著路澤,開門見山道:「路澤,你們其實不用這樣大費周章。」
「你說什麼?」
「你只用準備一份器官捐贈同意書讓我簽字就可以了。」
「江裊。」
路澤的神色驟然變了:「你知道了?」
「路晚之前移植的腎臟排異很嚴重,她身體越來越差,急需換腎。」
我平靜地望著他:「一個月前你忽然帶我去全身體檢,我已經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
「江裊……」
路澤擰著眉,有些可憐地望著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隱瞞了。」
「晚晚確實需要換腎,你體檢之后,醫生已經確定,你的腎臟很合適。」
我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
我知道那杯茶里放了東西。
但我還是心甘情愿喝下了。
如果用這一顆健康腎臟能夠還清楚欠路澤的債。
我愿意。
我愿意身體殘破,但是干干凈凈地離開。
可我沒想到,我會聽到那樣一句。
「如果早知道你的腎臟才是最合適的,當初也就不用大費周章要你媽的一顆腎了。」
「你說……什麼?」
我踉蹌地向前,想要抓住他的衣襟。
路澤卻一把將我推開了。
「江裊,反正你就要和你爸媽一家三口團聚了,我也不介意告訴你,當年的意外是人為,目的就是要你媽媽的腎臟。」
「我們通過特殊渠道,確定了你媽的腎臟與晚晚的可以配型。」
「而且你爸媽都簽署過器官捐贈同意書,但那是他們死了之后的事……晚晚等不了了。」
「抱歉啊江裊,我就這一個妹妹,可她比我的命還重要,為了她,我就算是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
我伏在冰涼的地面上。
藥效開始發作,我手腳發軟,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
路澤卻又陰惻惻地說了最后一句:「不過你放心,取你腎臟的手術是我表哥親手操刀,他醫術高明,會給你縫得很漂亮的……」
「對了,當年你媽媽的腎臟,也是他親手取出來的呢。」
20
我可以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
發現自己已經被固定在了手術臺上。
有人掀開我的衣服,在給我的整個腹部消毒。
冰涼的酒精涂抹上去,我渾渾噩噩地睜開了眼。
面前的幾個人,都穿著手術服戴著口罩。
我的視線模糊,辨認不出他們是誰。
直到最后,主刀醫生戴好手套走到床邊。
我看到了一雙寂如寒潭的眼瞳。
而那雙眼,也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就漠然地移開了。
我動彈不了,就如待宰的羔羊,等人被人屠宰。
我最初驚惶了一瞬,但很快,心就歸于了一片平靜。
我認出了那雙眼,很像陳竟行,但不是他。
醫生拿著手術刀,輕輕劃開我的皮肉,鮮血瞬間涌出。
手術室的門卻忽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撞開了。
所有人都惶惶地看過去。
很多警察闖了進來。
但我只看到了他。
陳竟行穿了一件很干凈的白色襯衫。
我很少見到有人可以把白色穿得這樣一塵不染的干凈。
所以,當我身體里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時,我很難過地想要和他說一句對不起。
但我發不出聲音,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和每一根神經,好像都不是我的了一樣。
我只能對他眨了眨眼,無聲地說了一句:陳竟行,對不起啊……
陳竟行的眼睛很紅,紅得像是蒙了一層血。
他抱著我大步向外走,我能感覺到他咬緊了牙關,臉側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江裊,撐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聲音顫栗著,卻又堅定得讓人心安。
我想說,我不會有事的,他們還沒來得及取走我的腎臟。
但這種被人在意著的感覺,真的是太溫暖太幸福。
我忍不住把臉輕輕貼在他胸前。
哪怕路澤那樣污蔑陳竟行,還欺騙說他操刀手術摘除了我媽媽的腎臟。
但我從來沒信半個字。
我曾在在網上看到過他當年的入職宣誓。
他眼含熱淚,一字一句誓言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