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靠,這家庭地位,咱們陳姐牛蛙牛蛙!」
「閃開,什麼陳姐,那是放嫂好不?」
「婦女能頂半邊天啊,還得是咱們放嫂威威,巾幗不讓須眉啊這是!」
「滾一邊去,沒文化就閉嘴,別出來丟人現眼,什麼婦女,分明是少婦……」
真是一個比一個嘴欠。
可我顧不上這個,我正瘋狂朝周放使眼色。
試圖喚回他的理智。
什麼在家看孩子?哪來的孩子?
他是不是嫌這趟渾水還不夠混?
我有點急,又有點氣。
尤其看他氣定神閑,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好了好了,不氣了啊!」
他見我炸毛樣,突然伸手,輕輕撫摸了下我的頭頂。
在我怔愣間,又貼近我耳側。
用只有我們倆能聽到的氣音:
「幫你找回場子!」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側,鼻尖再次嗅到他身上好聞的類似沐浴露的香味。
我渾身緊繃屏住呼吸。
不是因為他的話。
而是他的一系列動作。
被他溫柔地順毛捋,還是我敏感的耳朵。
那股渾身顫栗的酥麻之感,將我緊緊裹挾。
「喀喀!」班長笑得不懷好意。
「放哥,可憐可憐我們幾個孤家寡人唄,這怕是等不到飯菜上桌,就要被狗糧喂飽了!」
周放淡笑。
「喂飽沒關系,只要別被什麼不干凈的東西給惡心到沒胃口就行!」
他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默契地去看黑長直。
許是落在她身上的戲謔目光過于明目張膽。
面子掛不住的黑長直,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再沒不久前的咄咄逼人,她明顯有點底氣不足。
「看什麼看?!」
說罷,又沖著周放的方向:「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放像沒聽見似的,寵溺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怪我來晚了,讓我家婕婕受氣了!不氣了啊,我回去自跪搓衣板好不?」
我頭「咻」地垂得很低。
看上去我是在害羞。
實則我是在……憋笑。
周放這人怎麼這樣啊?
這難道就是他高中時常掛在嘴邊的那句。
無視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蔑視?
這叫什麼,惡人更有惡人磨?
看在他替我出了口惡氣的分上,就不計較他把水攪渾這事好了。
「不吃了!」
被周放一而再地當眾打臉,黑長直怒而拍桌。
我淺淺揣測了下她的心理。
可能她原本以為,會有人主動出面,充當和事佬。
好聲好氣勸地她幾句,或者軟言軟語央求她留下來。
但半個人都沒有。
最后沒等婚禮開場,她就羞憤捂臉跑開了。
17
當然,周放最后還是親口澄清了謠言。
他大方直言,孩子不是他的崽,而是他同母異父的臭弟弟。
還得是他說話有分量。
先前誤解我的人,紛紛向我低頭道歉。
只是周放未免犧牲太大。
大家剛要接受我跟他清清白白的關系。
他又冷不丁來了一句:
「其實,關系也沒那麼清白,我現在正在努力追婕婕,可惜現在還沒有名分。」
他目光幽怨地看著我。
為了洗脫我的舔狗身份,他居然無中生有。
說高中時是他暗戀我在先,但我并不知情。
只是這樣匪夷所思的話,居然還真有人信。
有個已婚女同學,當面向我討教馭夫之道。
我尬笑,不住地向身邊之人投去求助目光。
「在外人面前,咋還不好意思呢?」
周放給我夾菜:「之前朝我吐口水時,不是面不改色挺自然的嗎?」
又是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我的臉瞬間紅到了耳后根:「分明是咖啡好嘛?」
「嗯!」他贊同地點點頭。
「難得你體諒我,吐的是咖啡味的。」
我人沒了!
尤其周圍人紛紛向我投來嘆為觀止的佩服眼神。
我終于后知后覺。
周放就是故意的。
他哪是好心替我解圍,他這是明晃晃的捧殺啊!
中途我去洗手間,出來時看到等在門外的芳芳。
「陳婕,對不起!」她笑容苦澀。
我想問什麼,被她打斷。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邊緣磨掉漆的小盒子。
「這個還你。」
「這是……?」
盒子正中間,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音樂隨身聽。
乍一看,跟當年我偷塞進周放抽屜的那個好像。
「不是。」芳芳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
「不是你當年的那個,現在這個,是……」
她頓了好幾秒,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是他送你的。」
他?
我心跳驟然加快。
是他嗎?
怎麼可能?
不顧我的瞠目結舌,她努力擠出一絲笑:
「其實我早就看出,他對你跟對別人不同。
「盡管你從不跟我分享秘密,但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這一點,不止我一個人看出來,所以你當時的心意被人丟進垃圾桶時,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她突然哽咽出聲,有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對不起,我一錯再錯,把周放送你的心意,自私地偷藏起來……我沒想過獲得你的原諒,我欠你們一句遲來的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們不可能錯過這麼多年,真的對不起,那時的我沒辦法接受,我最喜歡的人跟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信息量太大!
芳芳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等我摘下隨身聽的耳機時,已是淚流滿面。
并沒有想象中那麼不甘和不忿,更多的是喜極而泣。
隔著 6 年半的漫長時光,我終于收到周放這份遲來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