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有一個原因,阿杳,阿姐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將你的眼睛治好。我看古書有記載,蠻夷有一門偏方,能讓你恢復視力清明,而今雖說戰事關乎國事和百姓安危,但終是有機會能去一次。」
我眼眶微紅,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阿姐從小最疼我。」
10
說服父母不是一件難事。
因為我眼睛受傷時,就知道了他們其實懂我和阿姐的追求。
父親雖然嘆氣,但還是準許。
母親臨走前語重心長對我們說:「女人的戰場從不在墻圍之中,母親從小就知道阿杳和阿月跟其他人不一樣,母親只愿,你們能平安歸來。」
得益于我從小便跟裴承要好,常常混跡在軍營。
甚至裴承年少時,好幾個戰功,都有我在身后和他一起指導參謀。
這三年,眼睛受傷,雖然箭術不敢保證精準。
但我也在府上不斷操練。
相比于長矛尖槍,我最稱手的兵器是一把明月彎刀。
既然裴承不愿和離,那我便自己朝圣上要圣旨和離。
五皇子知曉我曾經的一些事跡,非但沒有持懷疑態度,還約我府上暢談兵法。
那日從他府上出來,正好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裴承。
他憔悴了許多。
剛回到家時,我以為割舍掉一段感情會有撕心裂肺的痛。
但其實,跟家國大事比起,兒女情長根本就不算什麼。
如今再見到他我心境平和了許多。
看著我,他問道:「你要去定州嗎?」
這件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還未回答,他便搶先一步站在我面前,死死箍住我的肩膀,語氣急切:「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不是小打小鬧,就算是跟我任性,你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跟你任性?」
他真的好大的臉。
「沈杳,我知道你氣我怨我,但我跟你阿姐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從小的感情,三年的親密,難道你真的忍心就這麼斷掉嗎?」
我仰頭看他:「裴承,如果你真還念我們那一絲絲舊情,就應該體面與我和離。」
聽到「和離」兩個字,他眼尾微紅,臉上的表情開始碎裂。
「杳杳,我們不和離,好不好?」
我搖頭:「不好。」
他攥緊了拳頭,深呼一口氣:「那些信件都是很久之前寫的,沒有任何人看到。
「我以為我是喜歡你阿姐的,后來我發現那可能只是我的一個執念。
「你走后,我才知道,原來我愛的一直是陪在我身邊的你。
「杳杳,你想想我們的幾十年,難道不能給我改過的機會嗎?」
我指尖微動,緩緩看他:「不可以,裴承,誰都可以,但你不行。」
他蹙眉。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在我原以為美好的年少回憶里,你的心里夾雜著對別人的愛意。
「是你的游離玷污了我們純真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你念著的是我阿姐,你又把我和她之間的位置擺在何處?你就沒想過我之后該如何跟她相處?你太自私了,你眼里只有你自己。
「如果我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今后的每一刻我都會對自己、對你產生懷疑,我會活在痛苦之中。
「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一切?我能想到最好的結局便是與你和離,相忘于江湖。」
裴承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變紅。
他似乎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錯:「可是,我跟你阿姐什麼都沒有,我也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我們不是說好要相伴到老嗎?你不是說要給我生小娃娃嗎?杳杳……你做過承諾的。」
我緩緩搖頭,想起了那三個被扔掉的刀刻的小人:「我給過你機會的,裴承。
「所以我耗了又耗,不是在等你愛我,而是在等我不再愛你。
「裴承,我放棄你了。」
他手上的力道收緊,像是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不見了:「可是,我不想和離,我不想失去你。」
我松開他的手。
「沒關系,你不愿,我也有辦法。」
我絕情離開,不看他一眼。
11
戰事緊要,圣上很快下了旨。
我和阿姐隨著五皇子的三萬大軍出發。
一路長途跋涉,依舊澆不滅我和阿姐熾熱的心。
「阿杳,你且放心,阿姐一定會為你治好眼疾。」
我靠在她的身上,撒嬌:「我知道,阿姐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
阿姐的懷抱很溫暖很溫暖。
讓我想起了小時候。
我總是頑皮,常常把父母氣得半死,阿姐喜靜,總會幫我善后。
別人都說我阿姐是那朵高嶺之花,言語甚少,對誰都冷面。
可只有我知道,阿姐的心是最熱的。
我才不會因為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寒我阿姐的心。
12
行軍路上,我和五皇子常常分析討論兵法戰術。
楚國國風開放,沒有對女子上戰場有歧視之意。
如今的大長公主就是許多年前擊敗蠻夷的女戰神。
打得他們退居定州之外,讓百姓安穩了半生。
如今蠻夷再來犯,是新的統領上任,急于擴充疆土,而楚國物資豐饒,能拿下幾城對于他們來說大有裨益。
所以才撕毀了兩國訂立的盟約。
五皇子說:「他們從小草原長大,人比我們大楚要彪悍。他們好騎射,騎兵都屬于輕騎兵,用于偵察敵情、騷擾步兵,所以他們喜好游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