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我使勁往他懷里窩了窩,露出虎口的紅痣:
「瞧,就是這顆。
「她真是厲害,我十六歲遇到了山匪,可不是遇到你相助。」
林風致難得信了三分,驚訝地瞧了眼,然后抬起手:
「同樣位置的紅痣,我也有一顆呢!」
「夫君,你說,你們是不是天賜的良緣?說不定啊,咱們前世就是夫妻呢!」
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想起了大婚大日,在我轎子后面追喊的女尼。
她那蒼老的面容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一歲時的記憶已經全無,而娘親又去世多年。
當初為我點下紅痣的,會不會就是那位追逐我喜轎的尼姑呢?
11
林風致被送回府休養。
太子被陛下叫到跟前狠狠罵了一通。
除了監管不力。
還因危險來臨之際,太子下意識躲在一旁,而三皇子與林相以身相護。
孰高孰低,當下立判。
太子被禁足,三皇子一黨的擁護聲空前高漲。
甚至朝中有人呼吁著廢太子,立三皇子的聲音。
而我此刻已經乘坐馬車前往西郊寺廟。
破舊古樸的寺廟中,我虔誠地沖著半闔眼的菩薩一拜,然后捐了許多香火錢,這才詢問:
「不知貴寺是否有個年紀十分大的女尼,瞧著有百歲之壽?」
小師傅忙還禮:
「家師已去世大半個月了。」
她去世的日子,恰巧是我成親那日。
我愣在原處。
小師傅告訴我,她的師父去世那日,正好活了一百歲。
實乃長壽之命。
可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指引著我。
前路卻又滿是團霧迷瘴。
我離開前,小師傅又告訴我:
「家師圓寂前,一直念叨著一句話。
「人只會記得前世今生,再多的,便記不得了。」
這句話,我在成親那日聽過。
她追在我轎子后一直喊著這句。
人只會記得前世今生。
再多的便記得不了。
我反反復復念叨了許多遍,仍舊不解其意。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人會在一次次輪回中迷失自己,不記得從何處來,又將前往何處去。
我悶悶不樂地回了府。
林風致早已等在府門前。
他的傷還未好全,臉色蒼白得緊。
見到我后,取出一件墨色大氅,一只手為我披好,拉著我進了書房,屏退所有下人。
他神色凝重:
「青衍,你需要有一個男孩傍身。」
12
我詫異地看向他。
若我與他都是女子,如何生子?
林風致不慌不忙地解釋:
「這偌大的林府,需要有人繼承,若是在我穿越前所生活的時代,女子亦可接管。
「可這個時代不行,你唯有膝下有一男孩,才能在這亂世站穩腳跟。
「你是愿意自己生一個親子,還是從林家旁系抱養一男嬰?」
我騰地站起來!
什麼叫我生一個親子?
我與誰生?
我噴火的目光挪向林風致。
難不成,他是男兒身?
林風致坦然一笑:
「你怎麼還不信我是個女兒身呢?
「至于你與誰生,到時可以挑個帥些的公子悄悄送進府——」
我厲聲打斷,嚇了林風致一跳:
「夫君,在你心里,我就是這般放蕩的人嗎?你居然讓我與別的男子生子。
「你、你、你……」
我委屈得幾乎要落淚。
林風致趕緊將我摟進懷中,試圖給我從根源上解釋: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意思。
「放蕩這個詞本就該不存在,你看,男子與女子的區別在于,男子是不允許好男子出現的,他們更喜歡比下限。
「因為好男子多了,就會顯得平庸的自己愈發卑劣。
「所以他們在互相吹捧中墮落,相互攀比著誰能睡更多女子,誰能一擲千金敗壞家業。」
我呆滯地看向他,連啜泣都忘記了。
「但是女子完全相反,女子往往比誰變得更好。
「誰一天能織更多的布,誰管家管得更井井有條,誰的皮膚更雪白腰身更纖細,甚至還要比誰更守貞,比誰為男子付出得更多。
「這樣的結果,就是一個庸俗到極致的男子,都能擁有一個純潔無瑕名滿京都的好妻子。
「男子在墮落中擁有一切,女子在最好中失去所有。
「所以青衍,你不要被世間規矩所束縛。」
我艱難將這些話塞進腦袋里,抬頭看向林風致。
世間怎麼會有這般好的人。
他一點點引導著我,走向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我亦想為他做些什麼。
我伏在他的膝上。
「夫君,抱養一個孩子吧。」
林風致答應得干脆:
「那好,明日我便去旁系尋一下有沒有合適年紀的男嬰。
「另外,我會傳出自己不育的消息,好打消眾人的疑慮。」
我反對:
「不行,就說我受寒不孕。」
林風致皺眉:
「那多不好聽?」
「你不育就好聽了?」
「無妨,我臉皮夠厚,這大晉關于我的流言,也不差這一句。
「夫妻一體,要厚一起厚。」
最終,我們決定抽簽。
長短兩根,誰抽到長的,那便誰站出來在人前承認自己的問題。
我一把抽到長簽。
小小一根竹簽握在手中,我激動得手舞足蹈:
「我不孕,哈哈是我不孕。」
林風致撇撇嘴:
「你不孕,你贏了。」
13
第二日,林風致不育的消息不脛而走。
他成了京城人人茶余飯后的笑料。
無數人笑話他,身居高位卻無法有自己的子嗣,當真是白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