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多希望一切是假的。
「不要騙我,我已經看到照片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宋景明不擅長撒謊。
我必須回去。
他似是察覺到我的意圖,狠狠說了一句:「你敢回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妹妹。」
不認就不認。
考試還有下一次。
可是家人,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
回到村里,周圍人對我指指點點。
「哎喲喲,老宋媳婦真是可憐,眼看著把兒子拉扯大了,兒子卻弒母……嘖嘖嘖」
「老宋也不容易,兒子還想殺他呢!」
「這丫頭肯定知道些什麼!畢竟……」她們相視一笑,朝我走來。
「我說春和呀,你們家景明咋那麼沖動,把親媽都殺了?」
我沒理他們,徑直回了家。
大門貼了封條,王致遠站在門口等我。
宋景明出事后,他就從學校請了假回來,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辛苦你了,致遠哥。」
他搖了搖頭,和我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但真實的情況,遠比我們聽到的嚴重的多。
養父是個賭鬼。
他表面上只是打打牌,但是經常背著養母在外面賭博。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又找宋景明要錢,不給就到處抹黑我和宋景明。
一個周前,接連有人敲門問我們做一次服務多少錢。
不用猜,這是養父搞的鬼。
他泄漏我們的住址,發布色情交易。
為的就是逼我們繼續給錢。
這幾次從我們那要來的錢,他轉頭就拿去賭場全敗光了。
還欠了十幾萬。
前幾天一群混混追到家里,向養父要賭債。
養母這才知道養父在外面欠了這麼多。
「宋祖德,你個殺千刀的,你這是把家底都敗光了啊。」
「你從小明那里拿那麼多錢,一分都不給我,你真是長本事了。」
兩人爭吵推搡中,那張照片從養父懷里掉了出來。
看清照片后,養母立即炸了:
「你還對那個小婊子念念不忘,我跟你拼了。」
養母對養父又掐又打,卻沒傷其根本。
養母雖然壞,但她更多是在封建糟粕和家庭壓榨下的產物。
被同化被塑造。
將傳宗接代奉為一生的使命。
將男人的愛視作自己獨有的珍寶。
而養父這個人,是壞到令人發指,是變態。
養父看到鐵筢子靠在院墻上,就把養母狠狠推倒。
鋒利的鐵筢子尖直接穿過養母的脖頸。
養母當場死亡。
幾個小混混看出了人命,都跑了。
恰好宋景明回家了。
養父竟又拿起照片找宋景明要錢。
宋景明被徹底激怒,便下了狠手。
養父卻借機誣陷,報警說是宋景明殺了養母,之后還要殺他。
最終,養父跑了,宋景明被當作殺母兇手抓了起來。
我低下頭長吸一口氣:「致遠哥,你知道那張照片嗎?」
「什麼照片?」他的反應,說明他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問他:「如何能救宋景明?」
王致遠:「現在證據不足,律師說想要證明景明無罪,得找到宋祖德的犯罪證據。」
我又想起那張照片。
我曾在養父的枕頭下見過。
照片上的小孩只露出鼻子下的半張臉,隱約露出的頭發堪堪到耳邊,分不清男女。
嘴角有一顆小痣,看起來有七八歲模樣。
小小的身體上穿著不合時宜的白色蕾絲裙。
被擺出恥辱的姿勢。
而宋景明的嘴角沒有痣。
心里有了答案。
強忍住惡心,我告別了王致遠。
是的,我沒有去見宋景明。
我有一種預感,養父宋祖德會去找我。
回到市里,我買了一件類似的白色蕾絲裙,掛在出租屋的陽臺上。
然后回到學校準備考試。
第二天 9 點,我準時進入考場。
題目不難,一切順利。
大巴車把我們送回市一高時,已是下午 3 點。
我鼓起勇氣,找到了吳月老師。
我們數競班沒女生,我也沒有朋友。
吳月老師經常來找我談心,還像朋友一樣送我禮物。
她是除宋景明外,我最信任的人。
我希望她能幫我報警。
吳月老師也是大山里走出來的女孩,她能共情我的遭遇。
我知道,她一定會幫我的。
聽了我的計劃后,她哭著和我說:「春和,如果出了差錯,這會毀了你的。」
我笑得燦爛:「不會,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新生。」
14
我們租的房子是市北區的一處老破小。
4 樓,沒有電梯。
隔著一條馬路的對面是一家小賓館,20 塊錢一晚上。
吳月不放心我,在我家正對面開了一間房。
拉開窗簾,隱約能看到對面的情況。
晚上八點,我取下陽臺上的裙子。
空氣中有著若有似為的煙味,裙擺處有幾道清晰的手指引。
我知道,宋祖德來過。
點燃屋里的取暖爐,沖了個澡,在音樂聲中,我換上了蕾絲裙。
窩在小沙發上,我漫無目的地翻著書。
這天晚上,無事發生。
我一時泄了氣。
如果宋祖德不出現,我該怎麼救宋景明。
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和和,哭什麼呢?和爸爸說說。」
宋祖德惡心的聲音從陽臺傳來。
我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毯子,身體止不住的戰栗起來。
他渾身都是酒氣,搖搖晃晃地向我靠近,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你穿白裙子,和小時候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