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此時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離別的氛圍,下次見面,不知是何時了。
手在頸間摸了摸,將我從小戴到大的小金鎖掏出來,踮起腳尖掛進了元朗脖子里:「這長命鎖我日日戴著身上,從來也無災無難。現在我將它送給你,希望它也保佑你平安。」
「你有你的責任和抱負,我不會去阻礙你。你不能冒險行事,千萬要保重自己。我在外面等著,等著我們下次相見那日。」
元朗看看脖子上被我掛上的物什,將其藏在了脖子里,柔聲道:「我記住了,放心吧。出去之后聽徐兄的話,最好哪里也別去,此地實在危險......」
一聲嘆息之后,元朗將我摟住了:「對不起,叫你在這里擔驚受怕了好幾日。出去之后,別想這里的事兒了,也用不著擔心我,我做事一向穩妥。」
我抱著元朗,眼底濕潤了:「我最近特別喜歡二虎,二虎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啊。」
「二虎不會有事的,元朗保證。」
「好,那我們回去吧。」
元朗:呃.....
好像是在嫌我煞風景。
略顯委屈的一道聲音響起:「盈盈,三日后是我的生辰。」
我怔住了,頓時感覺很是愧疚,我還不知道他的生辰。
「那等你回來,我陪你補過一個生辰。」
「那你親親我,就當作是生辰禮物了。」
這人怎麼都不會害臊的呀。
我紅著臉望向元朗的嘴唇,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盈盈,生辰禮物,多給點吧。」少年臉頰染上了紅暈,眼睛濕漉漉的,讓人無法抗拒。
「都是你,去歲我進士及第宴會上,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后來晚上,我總會夢見你......」
「你不許再說了呀。」
我被他按住親了又親,他總算肯讓我回去。
這死鬼,怎麼每天都要親親抱抱啊!
(三十二)
筵席結束后,席上眾人心照不宣,身側都跟著一位姑娘。
早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白給的美人,不要白不要。
跟著大哥哥離開時,周婉柔憂心忡忡地望過來,仿佛我是要往泥坑里跳。
我噔噔朝她跑過去:「夫人,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我跟著徐大人會很好的。」
「你是不是個傻子?妾就是可以隨便被交換玩弄的東西,你看看趙彥明,縱是他的妾,也沒有好下場的。」
「小英子,如果你不想走,我再去求求趙彥明......」
「夫人,我是去過好日子的,您保重。」我朝她行了個禮,轉身朝大哥哥奔去了。
回頭瞥見她身后不遠處的元朗,我輕輕揮了揮手。
周婉柔以為我是在同她道別,也朝我揮了揮手絹。
馬車悠悠駛離永安伯府,大哥哥才道:「這位夫人倒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對了,你同元弟好好道別了嗎?」」
我嘆了口氣:「嗯。」
「怎麼,這時候就又想他了?」
「誰想了他了,大哥哥你別瞎說。」我捂著臉問:「朝廷新來的人什麼時候才到啊,你說元朗一個人多危險啊。」
「你放心,元弟不是急躁冒進的人,他有分寸的。祖父當初選他來,也是因為如此。」
我有些想不通:「你們早料到事情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讓我也跟著來?」
「還是不是因為你自己。祖父一早相中了元朗做孫女婿,還沒等同你說,你便自己先相上了個梁懷申。最后也沒能成,祖父一直耿耿于懷,這不瞅著機會便讓你跟著來了。祖父想著,我們這麼幾個大男人,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死在外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賭上你的性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賭上我的性命??!!
「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你好吃好睡一陣子,他便也回來了。」
我采納了大哥哥的建議,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一無所事事,我就又矯揉造作起來。
日日拿著我的小鏡子照來照去。
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在院里走來走去。
半個月之后,朝廷親封的騰州按察使終于到了,這人竟是溫以瀾的父親,參知政事溫成華。
有了專業的團隊,調查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這日,我找到溫伯伯,同他說了我到騰州的所見所聞。
「溫伯伯,您如今兼任按察使一職,是來整頓吏治的,奸商卻不歸您管。但是元朗是戶部的,他的查證重點卻是在稅務上,您在查騰州知州時,能否也在這方面留意一下。知州不僅是侵田占地、收受賄賂,或許他還幫助永安伯匿稅......」
我局促不安地捏著手指,沒說幾句話便覺口干舌燥。
「耽誤您時間了,若是我說的不對,您就當隨便聽聽就好。」我硬生生擠出一個笑。
「無妨的。」溫伯伯和藹地笑了笑:「盈盈不必拘束,以后想說什麼同我說便是。」
我吞了下口水,得寸進尺試探道:「我猜測元朗在永安伯府定是要想法設法找賬本,您這次不是帶了許多武功高強的暗衛嗎?里應外合,事半功倍。您看能否......」
溫伯伯安撫道:「盈盈無須擔心,抵達騰州當日,伯伯便派了三名暗衛入永安伯府,暗中協助小元大人。」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今年盈盈好事將近了,也不知道以瀾什麼時候能成家。」溫伯伯嘆了口氣。
我閉上了嘴,不敢貿然去安慰。
溫以瀾那廝情況特殊,誰知道他.....
(三十三)
元朗從永安伯府出來那日,是個陰雨天,我睡得昏天黑地,迷糊著出去醒神。
有個人等在廊下,一襲白衣,清雅溫和。
我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元朗。」
他一愣,然后朝我張開雙臂,等我撲進他懷里,他抱著我轉了兩圈才將我放下:「盈盈,我回來了。」
「你沒受傷吧。」我上上下下扒拉著檢查。
元朗忍俊不禁:「盈盈,姑娘家要自重。」
我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你這個壞蛋,你要我親你的時候怎麼不說讓我自重呢!」
「啊啊啊,疼——」
元朗拉著我到屋子里坐下,開始給我講八卦。
「兩年前,周婉柔和趙陽本是兩情相悅,到了談婚論嫁時候,卻遭到了騰州知州的反對。永安伯的長子早夭,趙陽和趙烈又都是庶出,或許知州覺得趙陽配不上周婉柔,所以很是反對這門親事。」
「周婉柔和趙陽約好要私奔,當日,趙陽卻沒赴約。因為此事,周婉柔還被人恥笑了許久。」
「后來,永安伯來提親,她便嫁了。」
我聽得津津有味,對趙陽十分不齒:「你說說這趙陽,明明是他不舍榮華富貴,還好意思做出一幅冤種樣!他要是肯私奔,哪里還有他爹的事兒。」
「騰州知州嫁女之后,便為永安伯逃稅匿稅提供便利,兩人沆瀣一氣,大量斂財。騰州官員上行下效,也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兒......」
「對了,你記得咱們以前在胡廣源的宅院中,徐方說道,有個憐兒被三公子看上了——」
「我記得。」我來了興致,揪著元朗的袖子:「快,快告訴我。」
「那憐兒本來是胡廣源送給趙烈的,趙烈又送給了騰州通判,是以他才對騰州官員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行監察之職。」
元朗繼續道:「通判大人的妻子是他的童養媳,他們夫妻多年,感情和順,卻總是感覺和妻子說不上話。而那憐兒,年輕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通判大人干涸的心靈重新煥發出活力,可謂是枯木逢春,一發不可收了。」
「你太損了!」
我想起周婉柔,不免有些擔憂:「你說周姐姐她,她會怎麼樣?」
元朗緘默了許久,臉色變得很難看:「盈盈,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她,她死了。」
「當日,我悄悄潛進書房里的密道查探,要不是她機敏,及時在書房拖住了永安伯,怕是我也死了。」
「她在永安伯府兩年,暗中收集了不少證據。她爹寫給永安伯的信,永安伯開設的地下賭場,永安伯在異地置辦的宅院地址......很多事都是她告訴我的。」
「她將證據整理好交給我,當晚便服了毒。」
「永安伯是真的愛她,之前他沒在騰州,是因為去了江南,以她的名義買了一座宅子,留下了萬貫家財。因此,賬本上沒什麼大額的錢財了。」
怎麼會這樣,真是世事無常。
她的音容笑貌如在昨日,怎麼便死了呢。
元朗嘆息一聲:「人各有命,或許她覺得活著太累了,死亡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
語畢,元朗握住了我的手:「明日或者后日,我們啟程回京吧。」
「啊?事情不是還沒辦完嗎?」
「剩下的事情自有溫大人和你哥哥收尾。一起走,一路風餐露宿,你又不適應。不如我們先走一步,路上也可停下逛逛,還讓徐方同我們一起。」
「真的可以嗎?真的嗎?我早就想我爹娘了。」
「當然。」
我、元朗、徐方三人率先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其間,元朗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為官者,民之教化
一路上,他都在潤色此文。
路上無聊,他還買了幾本雜記在馬車上給我讀。
這男人真該死,真他娘迷人。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我的老祖父!
「盈盈,前頭有個云深寺,你想去逛逛嗎?這雜記上說,寺廟下面有很多賣小食的攤子,其中灌湯包和魚肉餛飩為最佳,花餅次之,至于張婆豆腐,逐者甚繁,然味重,臭不可聞。」
元朗抬起頭,合上手邊書:「去看看嗎?」
「去去去。」
正值七月中,山路兩旁的合歡花開得繁盛,遠遠望去,有一種如云如霧般的美麗。
元朗牽著我往臺階上走,累得氣喘吁吁時,終于上去了。
「求個簽吧姑娘,很靈的。」
我跪在蒲團上,虔誠地晃了晃,木筒子里掉出來一支簽:槐開十月花
找了許久解簽的僧人,遍尋不見。
「那算了,我們下去吃點東西,繼續趕路吧,徐方還在等我們呢。」我拉著元朗的手慢慢下臺階。
「求的什麼簽?」
「我不告訴你。」
「不是沒有解簽的僧人嗎?給我看看,也許我能解呢?」
我震驚了:「你連這個都會!!」
元朗一挑眉:「給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半信半疑地攤開給他看了。
元朗瞄了我一眼,云淡風輕道:「這,求的是姻緣。」
我紅了臉沒有反駁,又聽他問:「槐樹十月能開花嗎?」
「不能……」
「槐花十月算是晚開,但開花總是好的。此簽的含義是,你在合適年齡里遇上的姻緣不好,晚來些才是好的。就比如此時,身邊之人便是你的真命天子。」
「你耍我是不是?」我蹙著眉頭瞪元朗,小拳頭呼呼啦啦往他身上揮:「你竟敢騙我!」
「我哪里騙了?」元朗一本正經道:「不過,倒是還有另一種解法。」
元朗停住不說了,瞥我一眼明示:「我被你打了,沒有心情,你親我一口,我便繼續給你解。」
什麼人呀!愛解不解!
「佛門凈地你都敢這樣!你討厭死了,你就不怕晚上做夢,佛祖罵你不知廉恥?」
「我們這不是出來了。」元朗清清嗓子:「另一種解法,槐樹象征著吉祥財富和功成名就,象征著三公之位,寓意家中子孫步步高升,登科入仕。樹為男人,則花為女人。你既求得姻緣,那就是說你未來的夫君定然由科考中舉入仕。」
「你又耍我是不是,你直接說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你好了。」
元朗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我瞎說,全是簽文告訴我的,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我看元朗這樣,覺得他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如果他真的不會看,就應該會像我一樣,以為我十月有姻緣。
「十月嫁給我好不好?」元朗看著我,整張臉上緊張、期待、小心翼翼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
「上天都在明示我,我們十月就成親。」
「你生日在三月十五,你父親在京城說,要想娶你,得三百一十五抬聘禮。我娘早就準備好了,回京就成親好不好?」
我在他灼熱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頭。
見我點頭,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似的閉上眼,連著舒了幾口氣。
接著緊緊握著我的手,神情很是愉悅:「真好,這樣就可以一起過冬天和下一個春天。」
「還有下一個夏天和下一個秋天。」
「嫁衣你喜歡什麼樣的?」
「你先別說嫁衣。你說我爹要三百一十五抬聘禮的事兒是真的嗎?我爹,怎麼敢的呀?」
「當然是真的,否則你這樣漂亮,怎麼可能嫁不出去。」
「哎呀,沒有很漂亮,就一點點小漂亮。」
「胡說,時人總以清婉秀麗為美,我卻不以為然,你這樣的盛世牡丹才是最漂亮的。」
「哎呀,別再夸了。」
「那你說說,嫁衣想要什麼樣的?」
【番外:生辰】
十九歲生辰這日,盈盈乘了馬車來接我下朝。
成婚之后,盈盈隔三差五就來接我下朝,在宮門處惹了一眾紅眼。
和我一道的同僚酸得很:「你還真是有福氣。」
那是當然,用得著他說?
「先走一步。」我撇開他,快步朝著馬車去了。
掀開車簾,盈盈正靠著車壁打瞌睡,我輕手輕腳坐下,見她眉頭微蹙,小嘴微微張著:「不,不行,不能親那里……」
看來昨日是放縱了些,我有些臉熱,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想讓她睡得舒服些。
這一動,卻是將人弄醒了。
盈盈八爪魚一般纏上來,閉著眼睛在我胸前打了個哈欠:「寶兒,生辰快樂。」
「我的禮物呢?」
「嘿嘿。」這女人大手一揮,解下了腰間荷包,往我手里一甩,「一千兩,今天你看中了什麼,隨便挑。」
我想了想說:「買匹汗血寶馬怎麼樣,家里的踏月年紀大了,賽馬的時候總不盡興。」
方才還萎靡不振的女人一下驚醒過來,猶豫了一下,小手指在我身上摳來摳去:「這個,這個也不是很著急吧?有沒有別的?」
我又想了想:「那買個美人榻放在書房如何?」
盈盈的臉一下紅透了:「不要,不要那個,屋里不是有嗎?」
「那買個馬車吧,現在的這個太小了。」
「沒有的事兒,哪里小了?也不需要呀。」
「那你說,我需要什麼?」
盈盈眨眨眼,甜甜地朝我笑了:「我覺得,你需要一只新的毛筆。」
我頓時覺得愛意翻涌,雖然想要的都買不了,但盈盈終于想起來我上個月同她說的毛筆壞了。
從滄浪閣買毛筆出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仔細一想,噢,付錢付慣了,毛筆是我自己付的錢。
算了,這個傻子從來不記事。
「那等會兒去聚芳齋用膳吧。」
盈盈握著我的袖子晃了晃:「好夫君,可是我覺得宴樓的菜更好吃唉……」
我頓覺心神蕩漾,忍不住笑:「罷了,去哪里吃還不是一樣。」
到了宴樓,竟遇上一個不速之客。
溫以瀾見我們上樓,一甩筷子,神情激憤地沖上來:「壞女人,成了婚就叫不出來了是吧。你有時間和他吃飯,沒空和我吃?我都被人甩了,你還不安慰我?」
盈盈躲在我身后,對著溫以瀾指指點點:「壞女人已經被抓了,現在你面前的是守女德的好女人,心中只有親親夫君一人。你沒夫君,我還有呢,別來煩我。」
渾身舒坦,飄飄然如游太虛幻境,這叫我怎麼不喜歡,我恨不得摟住盈盈狠狠親上兩口。
「元弟,真是巧啊。」姐夫牽著挺著大肚子的姐姐出現了。
我心中頓覺不妙,姐姐和盈盈一見面,兩人誰也沒有好臉色。
果不其然,我姐姐已經開始出言嘲諷了:「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弟妹啊。等會兒多吃點,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外甥。」
說罷,還摸了摸五個月大的肚子,幽幽地看了盈盈一眼。
盈盈頓時如同炸了毛的貓:「你暗示誰不能生呢!你信不信我揍你,你不就是懷孕了嗎,又不是給我生孩子,我可不慣著你——」
「盈盈,咱不跟她計較。」我急忙將盈盈摟住了。
「李將軍,你還站著做什麼?」這人,沒一點眼力見兒,我當弟弟的不好說姐姐,他一個當丈夫的怎麼能看著妻子胡攪蠻纏呢。
元芝也是,懷孕之后,愈發刁蠻了。
「好啊元朗,娶了媳婦就當沒姐姐是吧。李煦,你別拉我,我偏要說,她就是生不出——」
姐夫飛快捂住姐姐的嘴,將她往雅間里拉:「弟妹,對不住,對不住。」
盈盈氣得直冒火,飯也不吃了,拉著我就往外走,眼淚刷刷往下流:「你看看她,我都不想說她,小心眼子,懷個孕給她嘚瑟死了。」
我給盈盈擦擦眼淚:「咱們不理她,這種事兒順其自然就好了,咱們倆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盈盈小聲抽泣著:「不是生孩子的事兒,咱們現在挺開心的,我也不想要孩子。就是元芝她太過分了,她對我有偏見。我都嫁給你好久了,她還不把我當一家人……」
「她以前喜歡表哥,表哥又只拿她當妹妹,所以她才嫉妒你,都是她小心眼。」
不是我非要揭元芝的老底,實在是她太過分了。
對不住了,下次給她買點首飾彌補吧。
「啊哈,原來如此!就是,我說她怎麼那樣有病!」盈盈臉上兩道淚痕還沒干,又因為捏住了元芝的把柄哈哈笑起來,「她下次再陰陽怪氣,我就威脅她,我要把這事告訴李煦!」
話音方落,她突然噤了聲,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看著我的臉色:「我,我和你表哥明面上加私下里只見過八次。他很規矩,都不敢親我的,我們就拉了拉手。」
「我不在意你以前跟誰好過,總歸,現在你的夫君是我。」我朝盈盈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那都是老黃歷了,再說咱們都成婚八個月了,我從來不在意的。」
啊!該死!真該死!
說到這,又上頭了。
這該死的梁懷申,他不就是比我長得好看了些,怎麼元芝和盈盈都曾喜歡過他。
我深深吸了兩口氣,放平心態,放平心態。
管他呢,管他呢,他還不是一個也娶不上!
都二十五了,不是也沒娶上媳婦!
我承認我是一個虛偽的男人,我小心眼子,大醋缸子。
我在床上萎了一下午,連晚膳都沒吃。
一想起梁懷申曾拉過盈盈的手,我就嫉妒得要死。
他這人怎麼這般放浪輕浮,人家姑娘還沒嫁給他,他哪里來的臉去抓人家的手 ?
老男人手段真多!
該死的,我非要偷偷攢錢買一匹汗血寶馬,下次賽馬我非要將他遠遠甩在身后!該死!
「公子,夫人問您真不吃晚膳了嗎?」
「不必了,我不餓。」
丫鬟戰戰兢兢道:「夫人說,您要是真不吃,就去書房找她一趟……」
我穿上鞋磨磨蹭蹭去了,不能讓盈盈看出來我嫉妒梁懷申這事,否則她定要多想,以為我介意她跟梁懷申相好過。
書房里靜悄悄的,西邊的小案,不知何時被換成了美人榻。
盈盈乖乖在榻上躺著,像是睡著了。
我走到她身旁,想抱她回去睡,不料卻盈盈勾住了脖子。
她睜開眼,含羞帶怯望著我,我霎時屏住了呼吸,只覺得腦子都不會轉了。
毛……毛茸茸的……
「別不高興了,馬兒我早就讓我二哥哥幫你瞧好了,只是得從西域運來,還沒運到。你說的小榻也給你買了。馬車不能買,咱們的那個已經很大了。還有毛筆的事兒,你上個月說毛筆壞了,我不是將我的筆墨紙硯和鎮紙都送到你這里了嗎?有那麼多了,我還許你買一根新的,你還要同我生氣?」
「我沒有。」
「你就有。不過,看在你生辰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一次。」
她又笑了,貼近我柔聲道:「我都知道你要小榻沒安好心,還是給你買了。生辰就別不開心了,看看我的衣服好看嗎?」
我往她身上看了看,吻住了這張甜蜜的小嘴:「哼,大熱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
唉,沒救了。
十九歲生辰這日,我許了一個愿。
愿我和盈盈長相廝守,永浴愛河。
- 完 -
□ 一川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