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倘若哪里不幸出了點差錯,只怕連霍珩的意識也會遭受不可逆的損傷,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
之所以之前不試圖讓霍隱離開,就是因為風險太大,怕出什麼岔子。
要不是如今霍隱妨礙到了霍珩,他們也不敢賭這一把。
直到天黑,老神醫和小徒弟也沒有從房中出來。
劉嬤嬤也坐不住了,走進去打聽情況。
出來后,劉嬤嬤的面色慘白,幾乎站不穩。
我心里猛地一沉,問她怎麼了。
劉嬤嬤慌亂道:「老神醫說霍隱不愿意消失,兩人都在爭奪身體,極有可能會兩敗俱傷」
我也險些站不穩了:「兩敗俱傷是什麼意思?!」
劉嬤嬤含淚道:「就是老爺徹底失去神智,變成瘋瘋癲癲的廢人。」
我如遭雷擊,眼前發黑。
可我能怪霍隱嗎?
他也只是想留在這個世上,留在自己妻子的身邊。
等待極為漫長煎熬,我逐漸撐不住,劉嬤嬤把脫力的我扶回房中休息。
昏睡過去的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白一黑兩只蝴蝶圍繞著一朵花飛舞。
驟然起風,雙蝶竭力抓住那花的心蕊,誰也不肯松開。
就在此時風狂落雨,畫面被黑暗吞沒第一十一章圓滿
我驚叫一聲醒來,渾身都是冷汗,下床奔向霍珩那邊。
恰好遇到老神醫神色凝重,對著劉嬤嬤搖頭,說了幾句話后便帶著小徒弟離開了。
看到這個情形,我的心墜落谷底,手腳冰冷。
劉嬤嬤大約是看到我臉色不對,過來安慰。
「夫人別怕,老神醫只是說老爺還昏迷著,他也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心里沒底不敢斷言。」
「等老爺醒來就知道了。若他自己穿的是黑衣,便是成了;若是白衣」
那就是失敗了。
沒了霍珩,霍隱和我還有孩子,都是朝不保夕。
不,這種情形也算不得失敗。
趙嬤嬤只是不敢說出那個最差的結局。
有一個人能留下來,總好過瘋癲無智。
大不了我和霍隱帶著孩子逃到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粗茶淡飯過一生。
我最怕的是,他醒不來。
無論是霍珩還是霍隱,都徹底消失在了這世上,這具身體變作空蕩蕩的軀殼。
我呆坐在屋外,連進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無論答案是哪一個,對我來說都意味著逃不開的別離和失去。
等了一天又一天,霍珩都沒醒來。
可我依舊堅持等著,即便心中近乎絕望。
這天,直到太陽快要落山,里間終于傳來了動靜。
劉嬤嬤帶人進去服侍,看來是老爺醒了。
我端坐著,雙手放在膝上,僵硬的背脊挺得筆直。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余光中,我微微轉動脖子,看向那人。
瞳,微微睜大,心跳也加速了。
不是黑衣,也不是白衣。
而是一襲淺紫色的錦袍。
公子如玉,美如畫卷。
霍珩看著我,微微一笑。
「夫人,我都想起來了。」
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娶妻了。
大家震驚無比,各種打探詢問,想知道是哪家的女兒這麼倒霉。
霍府的人和錦衣衛的人都是嘴緊的,婚禮這般盛大隆重,卻沒人打探出除了新娘姓氏以外的半點消息。
同姓的人那麼多,上哪對去?
都不知道新娘是圓是扁,什麼來頭,新娘的爹娘也沒影兒。
只知道霍珩十分看重這個妻子,特地請來了圣上做證婚之人,并為她討來了誥命賞賜。
有些看似荒誕不羈的流言,倒是對上了幾分真相。
「聽說這位新夫人是先前娶過一道的,不知為什麼瞞著人,沒有對外宣揚出去。」
「難不成是姨娘扶正?」
「不是,是正頭的。霍府的水深著呢,或許是和錦衣衛有關…」
沒多久,他們便知道霍府的水,比他們想的更深。
我成為正式的霍夫人才不到半年,孩子卻滿周歲了,即將大邀賓客辦酒。
所有人都險些驚掉了下巴,驚落了眼珠。
說閑話吧脖子發涼,不說吧憋得慌,實在是太難受了。
所有人都在拼命八卦,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婚宴是瞞著我爹娘的,畢竟先前我就已經“嫁”過一回了,突然再嫁一次,怎麼都說不過去。
我也深知爹娘膽小,怕夫君的身份嚇著了他們,不敢開這個口。
要不是霍珩執意要以自己的身份娶我,我連這個婚宴都想省掉。
但這次的周歲宴,是瞞不過去了。
他們早早就準備好了給外孫的周歲禮,商量著要來霍府看寶貝疙瘩。
霍珩知道我的糾結,握住我的手安慰:
「遲早要告訴他們的,長痛不如短痛。」
「看在念兒分上,他們一定會原諒我這個女婿的。」
我點點頭,心中依舊有些沒底氣。
念兒的周歲宴辦得十分熱鬧。
不管外頭的人把我們的故事編的多離奇不堪,趨炎附勢的人總是有的,來奉承的人永遠不會缺席,說不盡的賓客如云。
我爹娘渾然不覺,還以為是看在所謂大伯哥的面上。
他們抱著粉團伶俐的外孫,逗他玩撥浪鼓,時不時看著我和霍珩恩愛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
趁著兩老高興,霍珩遣散其他人,忽然跪在了他們跟前,請求他們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