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吵醒你了?」
他見我出來,有些狼狽地藏起染血的毛巾。
我眉頭緊皺,「傷到哪了?」
脊背上幾道爪痕,在皮肉上生生刨出了溝壑。
「不影響,過幾天就好。」
他拉住我,揣摩著組織言辭。
「剩下的時間,我可以待在你身邊嗎?」
地上是兩頭熊和四只金錢豹。
這里的熊可是實打實難搞,霰彈槍都打不穿它們的皮。
我啞口無言。
匪夷所思的戰力。
如果不是知道他沒拿武器,我只會懷疑他借了外力。
神仙來了也沒法說他任務完成得不好。
我拎起醫藥箱,「過來處理傷口吧。」
消毒水潑在傷處,他的背肌微抽,一聲不吭。
我纏緊紗布,拍拍床。
「睡這,休息會兒。」
營帳不大,擺不下兩張床。
我原本以為他踩著時間才能達到要求,沒想到兩天就解決了。
這下我得打地鋪了。
他順從地躺下,像是累極了,抓著我的手便睡熟。
我坐在床頭,給杜蘅發消息。
「師姐,我在蒼霞嶺。」
「周砥的生存技能相當高,可以脫離人類生活了。」
附圖是他捕殺的獵物。
杜蘅沒讓我等多久,發來一長串消息。
「……你說這些都是他自己捕的?兩天?」
「收拾收拾準備享受吧,你這小狼可以把現在的白狼領主頂下去了。以后你去獸人領地吃香喝辣,記得給師姐介紹幾個漂亮狐貍來。」
「不開玩笑了哈,十月七日,帶上他回生物科技總部,我來接你們。」
「記得把他安撫好!」
「萬一他還對你有心思,鐵定出問題。」
我放下手機,低頭看向熟著的周砥。
他前額貼在我手背上,呼吸勻長。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
又是夜幕,有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響起。
十有八九是堆積在外的獵物死尸吸引來了食肉動物。
我將槍上膛,掀簾帳往外看。
十余雙黃瑩瑩的眼睛閃著光靠近。
身后忽地暴起一聲警告的低吼。
我猝然回頭,周砥已坐起身,轉綠的狼瞳冷冷鎖著黑暗中的野獸。
木葉沙沙作響。
我再細看,那群獸類跑得飛快,不見影蹤。
「不錯嘛。」
我放下槍,沙啞地打趣,「有這個脾氣,你出去搶領地的時候,我就不擔心了。」
他似在認真思考,「為什麼要搶領地?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去。」
現在告訴他將要分開的事,未免太早。
我欲言又止,吞下了同他坦白的話,安撫道。
「休息吧,我守夜。」
他不知為何,從脖頸紅到了臉。
我還來不及問,被一把拉到了臂彎中。
被子嚴實裹來,混雜著雄性特殊溫暖的氣味。
山中秋夜寒涼。
雨一下,更是淅淅瀝瀝,冷意逼人。
「怎麼能讓你守夜?我們在一起,當然要我來。」
他抱得極用力,心跳隔著肋骨撞在我身上。
等等。
狼部族中貌似有規矩,兩狼結合為家庭時,雄性會守夜保護雌性與幼崽。
我眉心一跳,「周砥,你是不是誤會了?」
他像是沒聽見我說話,自顧自絮絮不停。
「你總叫我美人,可我覺得你才是美人。小時候我只能在飼養艙里看月亮,總覺得那月亮照不到我身上,但現在有你在……你愿意做我的伴侶,我很高興。」
滾燙的親吻落下時,我抖著脊背不舍推開。
腦中只剩一個念頭。
完了。
他不愿離開,我竟也舍不得了。
可結果只有兩敗俱傷。
他將獸耳背成飛機形,埋在我胸口求摸。
「珂珂,我要怎麼做?」
他茫然難耐地輕輕咬我。
我捧著他的臉,閉眼主動吻住,良久才逼自己松開。
「好了。」
我呼吸不穩,不動聲色地抹去眼淚,揉揉他的尖耳。
「周砥,聽好,以后不可以再這樣了。」
被迫停在最后一步,他神色混沌不清。
那雙滿是欲念的眼中彌漫著困惑,胸膛起伏不止。
我披衣起身,取出瓶杜松子酒,邁出營帳。
8
我提前結束了野營。
周砥不滿于這個決定,失落地上了車。
「我要出去辦點事。」
我開著車,打破沉默,「這段時間沒空照顧你了。」
他指節攥緊,「不可以帶上我嗎?」
「不行。」
我頓了片刻。
「我會把你帶去公司的獸人托管處,你在那里不會無聊。」
或許提前和十月野放的獸人同類們接觸,會讓他更快適應我不在的生活。
他徹底不說話了。
氣氛冷得讓我想起他同我鬧脾氣那幾天。
一路無話。
我將車停在樓下,沒熄火。
只放下雜物,進房去收拾衣物。
周砥一言不發,安靜地看我忙碌。
我簡單打包著行李,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幫我接一下電話!」
我探出頭,隨口囑咐。
可直到我將行李收好,周砥也沒有來告訴我是誰的電話。
天色昏沉。
客廳沒開燈,他雕塑般坐在沙發上,掌中攥著我的手機,看不清表情。
我心臟停跳一瞬,喚他,「周砥?」
他緩緩抬眸,顯出頹然壓抑的面龐。
滿眼通紅。
我霎時意識到是那個電話的問題。
「周砥,」我艱難開口,「是誰打的電話?」
他神色漠然,泛紅的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嗓音極平靜。
「我見過她,她叫你師妹。我還看見你給記者發的消息,叫他們不要傳我的謠言。」
杜蘅。
她打電話,來告知我野放事宜。
那些不堪入目的報道也被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