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我們回望自己的人生,那是一條命定之路。」
「但如若自起點朝前看,你就會發現一切均前途未卜。」
「不知道命運是什麼,才知道什麼是命運。」
「所以,不要怕,小寒,往前走,永遠不要怕。」
「……」
林博文說他還會再回來看我。
我問他是什麼時候。
他回身,無聲地望著我。
「當你真正明白你是為什麼而做的時候。」
34
如瀑的大雨像是要徹底傾倒整座城市。
而我命運的暴風,卻并未結束。
沈嶼平以故意傷害罪的名義起訴了我。
聽到這消息時,我第一反應是荒謬。
明明是他握著我的手扎進他的腹部,什麼時候成了我故意傷害他?
可是,廢棄的工地并沒有監控,
刀柄上提取出了我的指紋。
他是首都最有勢力家族的繼承人。
我拿著他發來的律師函尋找他,本來以為并不能那麼容易地找到我的控訴方,結果他別墅的大門就敞開著。
腹部包著白紗的人,看起來比以往要虛弱一些,
他知道我會來。
于是坐在沙發上等我。
他居然在朝我笑,慢條斯理地打開面前的紅酒瓶。
「姐姐,我倒打了你一耙,你生不生氣?」
「你明明什麼都沒做呢,恪守著你要當個好人的誓言。」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你。」
「你拼命克制住自己不殺我,得到了什麼呢?」
「其實,以前你也是這樣啊,總是想著對我好。」
「可是我,卻把你給我做的所有吃的,都,扔,掉,了。」
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
連我自己都根本沒意識到。
我猛地上前,掐住了他的脖頸。
又開始了,我的心臟怦怦亂跳,腎上腺素飆升。
他不住地咳嗽,說出的,卻不是求饒的話。
「姐姐,別這麼粗魯。」
「這里有把刀,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反抗的。」
「只要你,只要你愿意傷害我。」
沈嶼平要把我拉進地獄。
他想要我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他抱住了我,明明動作那麼溫柔,卻如同玫瑰生長出的棘刺。
我又被他牽住了手,
那柄刀被我握著,要往他身體里捅。
這次,我更恨他了。
我恨不得殺死他。
他在告訴我做好事是不會有好報的。
我不如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他在告訴我,這個世界,好人往往就是被人拿槍指著。
「你不要……」
我的手在抖,可是他在我耳邊的低喃,就如同惡魔的低語。
「姐姐,跟我成為一樣的人吧。」
「別做好人了,你不適合做好人。」
「你的基因,你身上流淌的血脈,不都在告訴你……」
「你注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嗎?」
我猛地推開了他。
「不是的。」
我微喘著氣,死死地盯著他。
「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是我自己決定的。」
「我未來有怎樣的路,是我自己走出來的。」
「我就是想當個好人不行嗎?」
「我就想幫助別人,有問題嗎?」
「我管身上流淌的是誰的血,我管我的基因要我適合去做些什麼。」
「我就是要,就是要做個好人,哪怕,做個好人沒有得到好的回報。」
「哪怕我換不來其他人千分之一的真心。」
「哪怕。」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我被狗咬了。」
「……」
談判似乎失敗了。
他迷茫地看著我,
問我,走到現在堅持不懈的動力是什麼。
可我想,我并沒有理由。
做一個好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35
我故意傷害沈嶼平的案子,下周就要開庭了。
小蔓為我托了關系找了律師。
為了這件事,她東跑西跑的。
其實不止有她,突然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聽說我被告了,都來給我提供援助。
我一問,才知道,我在失憶前都幫助過他們。
開庭的那個下午,我給林博文打了個電話。
本來是想告訴他,這次我說不定會進去,如果我進去的話,他來找我就有可能得去監獄找了。
可是,電話沒有打通。
小蔓問我電話打給誰的,我說我小叔。
她在一旁略有訝異地看著我。
后來開庭,旁聽席上坐滿了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陣仗這麼大,記者有,附近居民區的人也有。
也許沈嶼平算半個公眾人物,他受到傷害的話都會被報道的吧。
原告律師的證據很多,而且很能言善辯。
我吃虧就吃虧在,沒有對我有利的證據。
本來現場能搜查到的證據就少,而且沈嶼平那邊的勢力很大。
我律師跟我說過,保底為我爭取減刑。
可是當法官宣判我一審有罪時,心臟還是難免空落了一下。
我做錯了什麼嗎?
從始至終,我一件錯事都沒做過。
那些站在高堂上的人,只言片語輕輕地將我摁進泥土地里。
我恍若聽見旁聽席的竊竊私語。
「你知道嗎?這個被告的父母好像是殺人犯啊。」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
「這不就合理了,殺人犯的孩子有暴力傾向太正常了。」
我什麼都沒做。
他們就自然而然地將我推到危墻之下。
他們說,我是壞種。
如果是這樣,做好事還有意義嗎?
既然從一開始就拿背景定義我。
那麼我做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就好了。
既然偏要朝我潑臟水。
那麼我坐實那些罪名就好了,
我……
「她不是壞人!」
我猛地抬頭,人群中有人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