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9.
上了酒樓后,我們尋了個雅間坐著。
賀垣璧想為我點些甜點,便問我愛吃什麼。
我當然是標準回答:「只要你點的,我都愛吃。」
江煜卻面色不變道:「她不愛吃綠豆餅,也不愛吃芙蓉酥。」
我與賀垣璧皆是一頓。
我不記得我曾告訴過他這些啊。
賀垣璧淺笑未言,便將那幾樣去掉,其他的都叫上了一份。
我倒是有些好奇:「我不記得我曾告訴過你這些?」
江煜接過小二的茶壺,拂起長袖為我斟茶,他手一頓,也順道替賀垣璧斟了一杯。
「你以前常送來糕點,各式各樣都有,獨獨少了綠豆餅與芙蓉酥。」
以前送與他的糕點總是原封不動地退回,我還以為他連看都未曾看過一眼。
但看了一眼,選擇不吃。
還不如一眼沒看!
我挑眉:「也許是我愛吃,舍不得給你呢。」
他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他雖不說,我也懂了他的意思——我如何會舍不得給他。
但如今。
江大人,你睜開眼看看吧!時代變了!
我拿起一碟糕點喂給賀垣璧:「賀公子,你喜食這家酒樓的翡翠糕是吧?給你。」
賀垣璧被我動作驚得微微一仰,眼神落在我笑意盎然的臉上,又移到江煜陡然失了笑意的嘴角。
他張嘴咬下糕點。
唇不經意間碰到我的指尖。
他慌忙行禮道歉:「公主,是臣冒犯了!」
我蹺著腿,看著他下跪,看著江煜臉色愈加難看。
春桃眼疾手快地將賀垣璧扶起。
我笑笑,又拈起一塊翡翠糕咬了一小口,發出滿足的微嘆:「果然好吃。」
賀垣璧眉頭松了一分,「公主愛吃便好。」
但根據能量守恒定律,有人眉頭松了,便有人眉頭緊了。
我看江煜一眼,故作驚訝道:「江大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舒服嗎?」
「賀公子,江大人不太舒服,我們便先告辭吧。」
賀垣璧一臉擔憂:「可要為江大人喚位大夫來?」
江煜眸色沉沉,早不復先前淡然,冷著臉道:「不必。」
我便拉著賀垣璧離開,賀垣璧還在一步三回頭:「江大人,你真的不要大夫嗎?」
「真的不要大夫嗎?」
我笑得想死。
到了樓下,我揚頭看向坐在二樓窗戶邊的江煜。
風輕輕吹起窗邊的竹簾。
江煜的面容若隱若現。
我本是幸災樂禍,回頭也不過是想看到他向來風輕云淡的臉上沾染幾分怒意的模樣。
但他卻只是看著一處。
而后拿起我吃過的那塊糕點。
送入口中。
細嚼慢咽。
……江煜,你是生氣了,不是瘋了。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風停簾落,江煜的神情隱入簾內。
我驀然別過臉,拉著賀垣璧離開。
賀垣璧問:「公主我,怎麼了?」
我頭都不回:「看到臟東西了!」
10
又同游了幾次后,我約莫差不多了,便將先前未送出的玉佩又送一次送給賀垣璧。
他此次未再那般推拒,只神色鄭重地接過:「臣定會仔細珍藏。」
他的表情正經嚴肅,絲毫沒有旖旎的氛圍。
等等,他不會真的當我是知己吧?
我對春桃眨眨眼。
春桃,我的神,她俏生生便道:「先皇后將此玉賜給公主時,是要公主當嫁妝的。」
「如今公主將嫁妝給了賀大人……」
賀垣璧驀然臉紅。
但他只是將手中的玉佩捏得更緊了。
干得漂亮。
11.
皇兄召我進宮。
一見面便是:「聽說你近日看上了賀家的二公子?」
穿著明黃色的男人樣貌威嚴,手頭還在批折子,頭也未抬,「不是嫡長子,差了些,但也勉強吧。」
「但總比江煜好,江煜此人雖的確有經世之才,但太過孤傲深沉,不堪為良配,只是以前看你上心,便由著你罷了。」
自踏入殿中,我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此時抓緊機會連忙開口:「皇兄說得對!」
好像說了,好像又沒說。
皇兄終于抬起頭來,手中的筆頓在空中:「那朕為你與賀垣璧賜婚?」
我搖搖頭:「不急。」
「總得讓人心甘情愿的好。」
皇兄蹙眉:「你是朕一母同胞的妹妹,這等身份,何須還要他心甘情愿。」
「若你愿意,朕將江煜與賀垣璧一同賜給你又何妨。」
我的哥,你是懂做皇帝的。
但等我攻略成功了倒不是不行。
于是我一臉嚴肅:「先欠著。」
皇兄:「……」
12.
我雖覺得賀垣璧對我已經有了情意,但離攻略成功,約莫還是有些距離的。
我決定搞個大動作趕一下進度。
我將皇兄要為我賜婚的消息放了出去。
只說要選位樣貌才學權勢都好的郎君。
中意誰卻是暫未表明。
近幾日我也不再去約賀垣璧。
我從江煜身上算是明白了。
攻略之事,一味地對他好是沒用的。
人總對輕易得到的東西不會珍惜。
你得若即若離,得高高在上,得叫他求之不得。
他才會對你情根深種,甘之若飴。
消息放出去后,近日收到的帖子一摞一摞的。
我位高權重,皇兄對我有求必應,比中宮皇后還要說得上話。
偏偏我還容色傾城。
名聲差些又如何。
我根本不需要名聲。
大把人求著把臉面給我踩。
但我一個帖子都沒應。
江煜叫人來問我,近日身體可好。
我叫那人回他,身雖好,心卻優。唯慮所嫁之人,非所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