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出身貧民窟的低賤少女。
暗網最有名的《心動攻略》直播中,三名參賽者選中我,比賽誰先讓我心動,并甘愿為他們獻上生命。
他們位高權重,英俊瀟灑,演得情深似海。
而我怯弱卑微,對每個人都怦然心動,猶豫不決。
攻略者們勝券在握,直到節目組研發出一款好感度檢測器。
那晚,上千萬的下注者們看到,我對三名攻略者的好感度是:0;0;0。
1
出門前,我狠狠揉了揉臉。
陸景明正捧著一束花在門口等我,陽光為他淺栗的發鍍上一層淺淺的金色,他垂著湛藍的眼眸看向風信子上的露珠。
這一幕宛如油畫,他就像童話中的王子。
看見我,陸景明粲然一笑:「眠眠。」
我也對他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蒼白的臉上被刻意揉出的紅暈尚未散去。
我知道,此時他的身邊浮動著無數的隱形攝像頭,正把我的一舉一動直播給千萬人看。
在這檔暗網最火的《心動攻略》直播里,我是那個無關緊要的賭注。
「今天送的是風信子,喜歡嗎?」陸景明問我。
「嗯!」我重重點頭,接下那束花,「我特意買了個花瓶呢。」
「眠眠,我想你可能要多買幾個花瓶,」他對我笑,眼中映著毫不掩飾的愛意,「因為我每天都會送你花。」
我:「……」
那你不如把每天買花的錢送我。
心里這麼想,我還是演出了無比感動的神情,隨后抿唇,手指撥動著花瓣,做足了羞怯卑弱的姿態。
一起用過午餐后,陸景明想送我,但我擺手拒絕了。
我行色匆匆地前往打工的咖啡廳,不用回頭,就知道陸景明在我身后會是什麼表情。
一定是褪下了陽光明媚的笑容,有些苦惱又惡劣地笑出虎牙。
「啊哦,又失敗了。」
這是他的口頭禪。
他攻略我已經快兩個月,我還是不肯把工作的地點告訴他,始終保持著忐忑不安的抗拒態度。
這是他攻略生涯里的滑鐵盧,但他只覺得這一切充滿了挑戰性。
他會和觀眾分析,認為我沒對他卸下心防。
暗網的觀眾也這麼認為。
他們甚至興致勃勃地開了賭盤:虞照眠什麼時候才會把陸景明帶到自己的工作地點。
這賭盤的參與人數和「虞照眠什麼時候才會和沈確交換聯系方式」以及「虞照眠什麼時候才會告訴何迎洲自己家住哪」旗鼓相當。
當然,還是壓不過終極賭盤「虞照眠最終會選擇誰」的熱度。
前三個賭盤我都參加了,把自己為數不多的積蓄投了進去,保證百分百回報率。
至于我會選擇誰,我當然誰都不會選,這不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嗎?
攻略者都是位高權重的大少爺,把這場直播當成一場游戲,演戲如此投入,要的就是刺激。
為了配合直播,他們最后會制造各種意外,讓自己看似陷入生命危險,然后看我會選擇誰,甚至為此獻出生命。
這不奇怪,因為上一期直播的女孩,就心甘情愿地自殺——因為她想把自己的心臟贈送給那個「恰好」確診心臟病又「恰好」和她配型成功的攻略者。
她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還要接受攻略者滿是調侃的評判。
數千萬的觀眾放肆大笑,把這個脆弱的生命當作談資。
因為她身份低微,出身貧民窟,單純可欺,沒有見識過這樣陰暗卑劣的手段,也沒人在意她的生死。
我不像她那樣傻。
我從小靠撿垃圾為生,見慣人情冷暖,偷雞摸狗的事干過不少。
我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也知道那些光鮮亮麗的上等人沒有理由對我「一見鐘情」。
從第一次見面,我就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哪怕他們謀劃得再好,在我眼里也是一場拙劣可笑的騙局。
2
裝修精致的咖啡店里,我換上工作服。
果不其然,沈確已經坐在桌角開始工作了。
眉目俊美的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戴了一副銀框眼鏡,垂眼思索的模樣格外引人注目。
他在這家咖啡店連續光顧了一個月,總是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禮貌地拒絕了每位來搭訕的女士。
可沈確只會和我說話,甚至某天雨夜,我的傘丟了,他遞傘給我,我不好意思地拒絕了,他就這樣撐傘送我回了家。
我們并肩走在雨下,他離我不近,不動聲色地傾下雨傘,我毫發無損,他卻淋濕了半邊肩膀。
全程毫無僭越,彬彬有禮。
說實話,要不是我知道我那天丟傘就是他干的,我還真的會以為這是什麼紳士。
總之,沈確毫無疑問是聰明的。
在我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打工少女眼里,他演得就像云巔之上清冷而高不可攀的神明,斯文禁欲,語氣雖然冷淡,卻一直恪守禮節。
所以我很配合地凝望著他,演出一份呆呆的仰慕姿態。
甚至手忙腳亂地差點弄翻了他的餐盤。
沈確點了一份黑咖啡和布朗尼,等我端上餐盤時,他將那份布朗尼推了過來。
見我微怔地望向他,沈確摘下眼鏡,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浮現了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