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拿刀柄挑起我的下巴,
「小寒。」
「多做好事吧。」
「如果內心惡念相生,就做好事澆滅它們。」
「如果控制不住地要傷害他人,就……」
冰涼的刀柄觸及到皮膚。
撩起冰到骨子里的蕭瑟。
「就先結果自己。」
27
林博文說。
我爸是沈嶼平家的司機,我媽是沈嶼平家的煮飯阿姨。
有天。
我爸從車庫里拿油桶出來,鋪滿了他家別墅的一層。
大火整整燒了半天。
我媽分尸花園里的園丁。
可那天沈嶼平一家人出游,死的是在他家干事的工人,以及驚嚇到了一名遠房親戚。
我爸和我媽都被診斷出既往有精神病史。
后來,我就被林博文帶走了。
這些記憶在我這大都模糊,聽他這麼一提起,我才想起來一點。
這時我才明白,或許我的失憶,真的不是偶然。
「我也是精神病嗎?」
我靠在窗邊,輕聲問林博文。
低頭看書的人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不是。」
「……」
……之后那幾天,沈嶼平果然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日子也恍若回到正軌般。
我回到后廚工作,再沒有人為難我。
我會帶著剩菜去喂后巷的小貓。
偶爾幫鄰居那個七八十歲行動不便的婆婆做做事。
鄰居街坊都挺喜歡我的,雖然我反饋不了這種情緒,但是他們每次遇到我都笑臉相迎,夸我是個好孩子。
林博文說,這就代表我是個好人。
林博文通常都會在家等我下班,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對此,他閉口不言。
有天,我回到家時,看見他倚在窗臺。
「那輛黑色的桑塔納。」
「每次都在你回家時跟在你后面。」
「他在監視你。」
……
我才恍然驚覺。
飯店店長的態度對我忽然變好了,卻總是視察我的工作。
回家的路上總有神色可疑的閑人。
對面本沒有住戶的樓道卻多了頻率不定的反光。
沈嶼平。
他才沒有離開我的世界。
他是換了種方式,跟隨我。
28
雖然很想甩掉沈嶼平。
但我苦于沒錢換房子和城市。
而且,我的記憶還沒恢復。
就像靈魂丟失掉幾抹碎片一樣,這樣的空洞感也令我感到惶恐。
就在這麼一個時間節點,以前的同事給我打來了一通電話。
「林寒,最近還好嗎?」
「我要結婚啦,你有沒有興趣當我的伴娘?」
……
她叫小蔓,聽說我失憶了,
唏噓我不夠意思,把她這麼重要的一個朋友都給忘了。
「誒呀,那你就更應該當我伴娘啦。」
「我老公你也認識,我們之前的同事。」
「這次我婚禮,同事全都來啦,沒準你觸景生情,全都想起來了呢?」
她定了家咖啡館,拉我去那里敘舊,
全程拉著我跟我說我們之間的回憶,我有些迷茫,可到底還是想起來一點。
她性格一貫大大咧咧,也真心把我當作朋友。
而且,她說得很對,見到以前認識的人,我說不定就能回憶起來什麼。
周六那天下午,我穿著她給我準備的白紗,登上了她的伴娘車。
忽然。
車子的前半部分,撞到了一個路障。
29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玻璃的破碎聲,人群的叫喊,摩托油門的聲響。
咆哮的轟鳴聲如同怒吼的野獸,穿著機車服,戴著頭盔的男人已然拿棒球棍砸碎了車窗的玻璃。
「姐姐,你不會真覺得,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其他男人?」
嫁……?
一時間我有點迷茫,隨后,當我察覺到自己此時坐的婚車和穿的白紗,才回想起來。
婚禮流程里有個游戲,就是讓新郎分辨真假新娘。
而我作為伴娘,也需要扮演「假新娘」。
沈嶼平如果在遠處監視我,很有可能真的以為我穿上婚紗上了婚車。
「而且,姐姐,你要結婚,都不邀請我,也太不夠意思了。」
「新郎是誰呢?不叫出來讓我見見嗎?」
面前的人戴著頭盔,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過從語氣里也能聽出,他的情緒并不好。
他的手摩挲我的脖頸,而后手掌緩慢掐住我的下巴。
「我果然就不該給你自由吧?」
我被弄得有些呼吸困難,
而且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咳……你放手。」
「不是我結……」
我話都還沒有說完,男人就猛地摟住我的腰,將我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現場應該有人撥打了 110,遠方有警燈亮起,
男人將我放在了機車上,
「姐姐,是你把我帶大的。」
摩托車因為他轉動把手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話。
「所以你該對我負責。」
「負責一輩子,對不對?」
巨大的推背感襲來,我只能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腰。
他的摩托車碾過一地的玻璃碎片,我覺得他瘋了,他本來就是個瘋子。
像一匹完全不受控制的野馬,在道路之中穿梭。
死亡與生命在某一刻只留一線之隔。
所有的一切在周身只化作流線劃過。
直到——
他帶我騎到了一處廢棄工廠前。
警車暫時被甩掉了,剛剛的風太大,我一直沒法開口說話,現在終于能說話了,我又有些混亂。
「咳咳,不是我,要結婚。」
「是我的一個朋友,她讓我給她做伴娘。」
「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不要破壞人家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