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阿桃默默放了簾子,想著公子心情不佳,她想問又怕煩了,只好沉默的陪在旁邊。
下了馬車后,阿桃跟在白玉安的身后,將買來的獸夾拿在手上,朝著白玉安的背影問道:“公子,這個拿去放在哪兒?”
白玉安這才回頭往阿桃手上看去,那獸夾比兩個手掌還要大,要是夾在腿上,估計得夾進骨頭里。
眼神動了動,白玉安過去將獸夾拿在手里,叫阿桃去拿燈籠來,說完就往后院走。
阿桃匆匆提了燈籠跟在白玉安的身后,不明白公子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白玉安扒開了芭蕉葉,就蹲下身去掰開獸夾,放在了那門洞的地上。
阿桃一愣,忙道:“公子將這個放在這里做什麼?”
白玉安臉色冰冷,一雙眼里少有的有些冰寒,低著聲兒道:“怕狗進來了。”
沈府里會有狗?
阿桃愣了下,又見白玉安將另一個獸夾也打開,放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地方。
待白玉安站起了身,阿桃才問道:“這邊院子里沒見有狗進啊,再說馬上就要搬出去了,公子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白玉安臉色涼涼:“狗才喜歡鉆洞,放在這兒總能抓住。”
阿桃又是不解,好端端的抓狗做什麼。
但她看白玉安又是一臉不愿多說的模樣,還是將話都咽了下去。
白玉安從阿桃手里拿過燈籠,燈籠暖光照在腳底下的石板路上,石縫間的雜草似已露了春。
她往著夜色里嘆息一聲,之前皚皚白雪仿佛還在昨天,如今已是入春了。
那年她離開沭陽來京趕考,京城里花紅燈綠,憑欄處無數嬌羞美人,橋欄上是衣袂翩翩的風流少年。
小地方來的趕考學子被迷了眼,橋廊湖水,脂粉生香,繁華熱鬧處,竟覺得月亮也皎潔了幾分。
她以為那機樞內的名臣雅客,站在天地萬物間,為國為民,用身軀來換百姓安樂。
繁華一場夢境,京城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復雜。
一腔抱負似乎不值一提,趨炎附勢才是官場上的常態。
人人為逐利,哪有什麼公平而言。
白玉安的步子緩慢,黑靴不忍踩那露了春的雜草,在青石板上默默徘徊。
燈籠的光線不過腳下那一方距離,再遠處仍舊是一場黑。
白玉安看著黑暗處出了會兒神,這才默默往前院里走。
白玉安恨自己,恨自己剛才屈辱的逢迎沈玨,明明厭惡他,卻沒有能力反抗。
她從來這般渺小。
阿桃無聲的跟在白玉安的身后,那皺巴巴的白衣下,似乎與往日有什麼不同了。
第160章 來葵水麻煩
又養了一天,阿桃看白玉安沒怎麼咳了,總算放心了些。
白玉安從浴房里出來,歪在椅子上抱著暖手爐,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血色,兩只腳縮在在衣擺里,顯然發冷。
阿桃忙跪著去給白玉安穿白襪,又用帶子束好了才起身。
陳媽媽端著湯藥進來,白玉安接了過來就問道:“石大哥還是老樣子麼?”
“吃了補藥可好一些了?”
陳媽媽一臉愁苦的嘆氣:“還是老樣子,身上沒力氣,好不容易起來走兩步就暈了。”
白玉安皺眉:“這又是什麼病。”
陳媽媽搖頭:“看了好多郎中了,都說沒法子,也瞧不出什麼別的問題。”
白玉安點點頭,喝了藥將空碗遞給陳媽媽低聲道:“陳媽媽先寬心些,往后總會好的。”
陳媽媽苦笑:“但愿吧。”
白玉安看著陳媽媽佝僂出去的背影,不由想到了自己家中的父母。
他們定然是掛心自己的,只是自己卻不能再陪在身側。
阿桃又去白玉安的身后替她擦頭發,白玉安臉色依舊蒼白,但身上好歹有了力氣,精神也好多了。
隨手拿了本書看,外頭的日光照在身上,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身后的阿桃看頭發擦的差不多了,問道:“公子什麼時候去上值?”
白玉安的視線仍留在書上,慢吞吞將手背貼在手爐上,等微微暖了一些了才道:“明日吧。”
阿桃便將白玉安的頭發又擦了擦,又去拿白玉安的公袍出來。
白玉安往旁邊的阿桃那邊看了一眼,見阿桃正將她公袍掛在架子上用銅斗熨燙著。
視線又落回在了書上。
白玉安撐著頭,眼睛被照進來的光線罩住,睫毛都仿佛覆了層白色。
到了晚間的時候,白玉安喝完了藥,阿桃又端了碗藥湯進來。
“公子這兩日胸處不疼了,今夜喝了就再隔幾日喝吧。”
白玉安接過藥碗,面色平靜的將藥喝完,還是沒忍住苦澀的干嘔,額頭冒了涔涔冷汗。
夜里便喝了三碗藥,白玉安只覺得自己口腔里都是苦的。
手指按在衣襟上,白玉安搖搖頭:“便一直喝著吧,來葵水太麻煩。”
阿桃忍不住道:“麻煩是麻煩了些,可到底對自己身子好。”
“公子前些日子落水,遭了那樣一遭,再吃這等涼藥怎麼行?”
白玉安將手上的書合上,笑了笑道:“往后再說吧。”
說著將書放在枕邊就打算入睡。
阿桃看白玉安這架勢,又是熟悉的想要逃避,臉上也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