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被麻袋套住頭,保鏢用膝蓋給他踹跪在地上。
麻袋被掀開,露出一張精致到讓人看了一眼就會忘記呼吸的臉。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里德。
「狐貍,九尾狐貍精。」
老板瞇起眼,肥厚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耐心地打量著。
「老板,這可比搞野味弄斗獸場賺多了,這是獸人!我活了四十多年沒見過!」
嘍啰掐滅了煙,就要往里德的臉上按。
我眼神一凜,上前拉開了那個嘍啰:
「這皮相很好,別耽誤了賣好價。」
「還是程老板識貨。」老板笑了,連帶著一群嘍啰都前仰后合。
......
那晚的游輪沉沒了。
我沒想到是里德干的。
藥物的作用很猛,就算是被喂了解藥,我也撐著腦袋在岸邊緩了很久。
里德靜靜地坐在我身旁,仰頭喝掉了最后一口柏翠。
酒液從他的嘴角滾落,沒入他襯衫下的線條。
「為什麼救我?」我想起身,又頭腦發暈,只能坐下。
「我樂意。」
他將酒瓶丟進河里,勾唇一笑:
「姐姐,你是開斗獸場的吧?我什麼都能做,還便宜。」
......
我并沒有什麼家當。
于是我背過手。
給了一個表意不明的笑容:
「便宜?便宜到什麼地步?」
狐耳獸人收起了他的九條尾巴,緩緩地向我走來,直至將我逼退到河邊。
再后退就要掉進水里了。
我估量著步伐,他卻在最后時刻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只要你不丟掉我,我就一直跟著你。
「你夸過我皮相好看的,但今天穿得太多了,還有更好看的。」
我的臉紅起來,他拉住了我垂在身側的手,摸上自己的腰側:
「要不要現在驗驗貨?」
24
里德很聰明,學東西很快。
沒過多久就能做斗獸場的二把手了。
就連之前很抗拒我摸的耳朵和尾巴,現在也能勉為其難地讓我摸一下。
只是他會臉爆紅,然后輕輕地推開我:
「要加工資。」
......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淡地過去。
直到我收到一份檢測報告單,以及一個威脅電話。
「老板也是看走眼了你,你竟然和獸人勾結在一起。
「你媽在市醫院,她可是支付不起高昂的醫療費用了。
「是選擇繼續安穩地做你的斗獸場,你媽完好無損;還是選那個臥底獸人,你自己看著辦。」
......
隨信還有一個來往通訊記錄。
里德一直在和獸世通信,要架空我的斗獸場。
看著密密麻麻的時間線和文件,我的心口開始鈍痛。
有另一個人格在我的腦海悄然滋生。
但我此刻,全然不知。
......
獸人有固定的發情期。
他們會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所以,我每次都會給里德喂專配的藥物。
我關上電腦,將文件刪除干凈。
而后,走到房間。
看到他半跪在地上,正顫顫巍巍地給自己的脖頸套上鎖鏈。
燃燒的欲望讓他的體溫升高,全身都透著異樣的紅。
我蹲下來,扯住了鎖鏈的另一端。
「姐姐,我......呃!」
他注意到了一些變化,咬緊了牙關,連眼尾都染上了嫣紅。
我輕輕撫摸著他的發頂,而后順著他耳后的絨毛,避開敏感的耳尖:
「乖,喝了抑制藥物就沒事了。」
骨瓷碗盛著棕色的、剔透的藥湯,我用手指輕輕掐著他的下頜,他張開咬出痕跡的唇,喝藥時額角都沾濕了。
有些藥液來不及吞咽,順著他白皙的下頜線滑入脖頸,濡濕了襯衫。
......
里德在我懷里沉沉地睡去。
空碗放在一邊的地板上。
而我,撥通了電話:
「人我準備好了,錢什麼時候打過來?」
25
后來,我聽到了里德再次逃走的消息。
也是。
畢竟作為獸人王儲,他不會那麼輕易被要挾抓住。
母親轉到了最好的病房,斗獸場里原先老弱病殘的獸人都得到了治療。
而我,收到了一份匿名通緝令。
但此刻,我已經什麼也記不清了。
長久的分裂人格障礙,讓我覺得,我是程珂的妹妹。
望著鏡子里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我怯懦地叫了一聲:
「姐姐。」
而才被我撿回來的,化成人形的希德,正倚靠在門框上,笑意盈盈:
「大小姐在叫誰呢?」
26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的消毒病房里。
值班護士做著記錄,窗外明媚的日光照在我身上。
我抬起手,用手背擋了擋過于刺眼的光線:
「這里,是獸世哪里的醫院?」
「獸世?」
護士笑了:
「您的精神狀態并不穩定,可能是妄想的。」
她用手背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了然地笑了:
「要注意多休息,按照醫囑服藥哦。」
......
護士又看了看我的點滴,在記錄板上寫寫畫畫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
我叫住她:
「那是誰把我送到的醫院?」
她翻了翻記錄冊:
「兩個人,都說是你的家屬。
「一個叫你姐姐,可能是你弟弟?
「還有一個直接叫你程珂了,看樣子,是你的男朋友?」
她把記錄板給我看。
有兩個簽名。
字跡有些潦草的是里德,字跡蒼勁有力的是希德。
27
我暫時出院了。
一個月后又要配合干預治療。
但我還沒收拾好家里,就又回到了獸世。
「還是人類的醫院擅長治療這些人類的精神問題。」
里德身著白色的花邊襯衫,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著,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