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洛岑眸色黯淡,緩緩收回了視線。
罷了,此地怕是再難歸來,而有些人怕是也終身不復再見……
翌日,皇宮彩云殿。
彩云公主剛穿好喜服,正在梳妝,臉上卻不見半分喜色。
她腦海里滿是洛岑和親一事。
從皇兄那聽聞此事后,她便去了丞相府,可洛岑卻稱病避而不見,連勸說的機會都沒留給她。
只讓嬋兒傳了句話:“我心意已定,只是可惜,不能參加你的婚宴,日后山高水遠,怕是再難相見,好生珍重,愿你與夫白頭偕老,恩愛兩心同。”
想到這些,彩云心里就有些發酸。
這時,殿外有人喊:“攝政王到。”
幾日未曾見面的風蕭夜看上去有些疲憊。
進了殿內,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成婚乃彩云一生大事,這麼重要的日子,以洛岑的性格不可能不來!
心下隱隱有些莫名的不安,他開口問:“阿岑呢?”
彩云公主瞟了他一眼,沒有往日的敬意,甚至有些埋怨。
“阿岑自是隨皇叔的意,前去和親了!”
風蕭夜聞言渾身一震,隨即斥責:“你在胡說什麼?”
彩云見他樣子,心里涌上了猜想:“阿岑前去和親一事,皇叔不知?”
風蕭夜怎麼可能知道,前幾日自己被刺客刺傷在府休養,未理朝政。
梁國要和親的事他雖知曉,但這些年他已經放權讓皇帝自己決定政務,所以沒有再管這些小事。
卻沒想到……
就在他怔愣之際,彩云的聲音再度響起:“皇叔,我不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阿岑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決定的事便再難更改。”
“更何況此行山高路遠,你與她怕是這一生都不會再相見了。”
風蕭夜心中一震,看著面前眼眶發紅的彩云。
他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不可能!
洛岑怎麼可能去和親?她明明……
倏然,風蕭夜想起那日書房一別后她說的那句“膽小鬼”,想起她走時背影里溢滿的死寂。
他心不斷下沉著,風蕭夜走著,步履越來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來。
一路飛奔至丞相府。
風蕭夜腳步一窒,只見那莊穆的府邸正遍布紅綢,洋溢喜氣。
他呼吸發緊,一步步往里走。
丞相府小廝見他,忙上前請安。
風蕭夜看著他,聲音艱澀問:“你們家小姐呢?”
“小姐昨日便出發去梁國和親了。”
小廝的話如雷轟鳴在耳畔。
風蕭夜眼前一花,之前還未愈合的傷泛起刺痛。
他卻顧不得,一把揮開身前小廝。
徑直走到洛岑閨房門前,一把推開門——
屋內卻早已空無一人,而屬于洛岑的東西也盡數……消失不見!
第十一章 黑影
和親的隊伍傍晚抵達二十里外的荔城。
驛站。
洛岑換下嫁衣,這一路少則半月,多則月余,等到了邊境,再重新穿上嫁衣。
嬋兒端來膳食,路上她流了不少眼淚,到現在眼睛還是紅腫的。
洛岑輕嘆:“嬋兒,辛苦你了,跟著我背井離鄉。”
嬋兒又忍不住抹淚:“小姐別說這種話,嬋兒的命都是您給的,奴婢不是為自己傷心,是替小姐感到委屈!”
“我有什麼可委屈的?代表盛國嫁去梁國做皇妃,多大的榮耀。”
“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
洛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別哭了,既來之則安之,我們總能好好活下去的。”
嬋兒聞言這才收了淚,洛岑拉著她和自己一塊用膳。
翌日一早,和親的隊伍準備出發。
洛岑卻被單獨請上一輛樸素的馬車。
即便是為了方便趕路也不至于找一輛這麼不起眼的馬車吧?
洛岑帶著疑惑上了馬車,直到馬車并沒有跟著人群,反而往回去的路走她這才發現不對勁,一把掀開車帷,同行的只有一個馬夫和十來個帶刀侍衛。
“你們想做什麼?”她喝道。
領頭的侍衛調轉馬頭,來到她面前恭敬道:“洛小姐,我等奉攝政王的命送您回京。”
攝政王?回京?
他這是想做什麼!
侍衛怕她有所顧慮,又說:“和親的事宜王爺自有安排,洛小姐不必擔憂。”
洛岑聞言逐漸捏緊手心。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風蕭夜憑什麼幫自己做決定!
“我不回去!你告訴他,既然踏出城門,我就再也沒有回去的道理!”
侍衛為難:“洛小姐還是當面和王爺說吧。”
洛岑冷然地看著他:“送我回驛站!否則你們就帶著我的尸體去見他!”
侍衛聞言不敢再擅自做主,只好再把她送回驛站。
驛站內和親的隊伍已經出發,洛岑命侍衛帶她追趕。
晌午,在城外的樹林,終于追上了和親的隊伍。
晚上,她們在一處客棧落腳。
房里,嬋兒不解地看著洛岑:“小姐,你怎麼又回來了?!”
“嬋兒,你早就知道攝政王要送我回京的事?”
嬋兒點頭:“趙侍衛昨晚和我說的,我知道小姐你喜歡攝政王,一定是不愿意去和親的,他們讓我代替你,反正梁國皇帝也沒見過你。”
洛岑看著她,又憐又氣:“傻丫頭,皇上早就派人把我的畫像送過去了,你如何假扮得了我?”
“啊?那可怎麼辦?”
洛岑嘆了口氣,鄭重地和她說:“嬋兒,我和親的事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不僅僅是你我性命的問題,更是整個相府甚至關乎兩國和平的大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