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荷包落進地里，沾染上灰。

我走過去默默撿起，拍打干凈，掛在自己腰間。

那次過后，宋瑩經常光明正大上門。

手里總是帶上一些小玩意兒。

每次都能哄得朱星澤十分開心。

我忍不住道：「我送你的東西比她的貴重多了，也花了很多心思，她送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買到。」

朱星澤不屑：「瑩兒勤奮刻苦，沒時間做一些無聊的事，哪怕送我小玩意兒，也抽了空特意尋來的，出自真心。」

又感慨：「她天資極高，身上的氣息讓人著迷，若我是她的召喚獸就好了。」

我如遭雷擊，聲音發緊：「朱星澤，你答應過做我的召喚獸！」

「知道，不用你提醒！」

他厭惡地看我一眼，化作原形飛上梧桐樹。

梧桐樹很高，高到我根本爬不上去，也看不到他的樣子。

每次我仰頭遙望，都仿佛在看遠不可及的天空。

為了挽留朱星澤的心，我更加對他好。

然而沒什麼作用。

在他眼里，我是個廢人，也不努力，整天就只知道圍著他轉。

一晃十年過去。

宋瑩修為提升極快，成為最耀眼的新星。

她小時候就展露不俗的天分，這幾年，她的天分似乎更高，遠遠將眾人甩在身后。

小小年紀，名聲已經傳遍整個修真界。

而我成為人人嘲笑的廢物圣女，占著茅坑不拉屎。

宋瑩成年那日進入妖獸森林，回來后契約了兩只高階妖獸，震動整個千靈山。

要知道，越是高階的妖獸，獨占性越強。

契約了一只，就不允許主人契約第二只。

自古以來，能契約多只高階妖獸的人，無一不是驚才絕艷、天資極高之輩。

只有這樣，才能讓妖獸們心甘情愿臣服，而不互相攻擊。

要求宋瑩當族長的呼聲越來越高，我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又過一年，我終于成年了。

「朱星澤，我們結契吧。」

我迫不及待地帶著朱星澤去結契臺舉行儀式。

一切早已準備妥當。

彩旗獵獵，千靈山的人都過來圍觀。

眾目睽睽下，我劃破手指，向下方的祭臺滴入鮮血，然后催促朱星澤也滴入鮮血。

朱星澤沒動。

他的表情很猶豫，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宋璇，我不愿意。」

03

我瞳孔震動。

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朱星澤說：「獸族欠你母親的恩情，怎能讓我一人來還，這不公平。」

「我堂堂朱雀族王子，要做一個廢人的召喚獸，實在是奇恥大辱。」

他化作朱雀，在天空盤旋幾圈，飛到宋瑩身前，低下高貴的頭顱：「瑩兒，我要和你結契。」

看到這一幕，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后，朱星澤已經和宋瑩結契。

哪怕宋瑩已經有召喚獸，哪怕我承諾只會有他一個，他卻依舊選擇宋瑩。

朱雀族長聽聞此事趕過來道歉，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無可奈何。

「要不換一只吧。」他說，「狐族的小公子挺好的。」

狐族的人連忙拒絕：「不不不，豹族的小王子更好。」

豹族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幾方人馬推來推去，誰都不情愿。

我悲憤欲絕，大聲道：「夠了！我誰都不要！」

不等人離開，我從床上跳下，光著腳跑出房間，一路跑到娘親的墳前。

「娘親，我對不起你。」我跪在地上哭道。

墳塋無聲。

我擦干眼淚，倔強地說：「娘親，我不求他們了，我自己去妖獸森林，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召喚獸。」

回去早已人走茶涼，房間空空蕩蕩。

我換身衣服，穿好鞋子，帶上所有法寶用具獨自一人上路。

千靈山人成年后都會進入妖獸森林尋找自己的召喚獸。

里面兇險無比，很可能丟掉性命。

但此刻，我覺得死去也無所謂。

反正丟了朱雀，我無法繼承族長之位，進不了傳承之地，一樣會死。

「哇，圣女居然進妖獸森林了！」

「她竟然靠兩條腿走進來哎，笑死了。」

剛進入山谷，千靈山的弟子們發現了我，笑嘻嘻地圍著我打轉。

窸窸窣窣，一條黑色的小蛇從草叢里鉆出，朝我們游來。

「哎，這不就是條普通的蛇嗎？」

「主動靠近，有幾分靈性，估計想和我們結契？」

「哈哈，誰會契約這種普通的蛇啊！」

小蛇還未靠近，一個弟子抬腿，惡劣地將小蛇踢飛。

小蛇啪地摔到石頭上，半晌動彈不得，看來傷得不輕。

森林越外圍，妖獸的等級越低，普通人都可以給它們造成傷害。

弟子們不愿意契約低級妖獸。

「我們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去里面。圣女，你慢慢靠腿走進來吧。」

他們大笑著飛走。

等他們飛遠，我才走到石頭邊，將小蛇撿起來，喂了它一點靈液。

「好點兒了嗎？」

看到小蛇被嫌棄得一腳踹飛，我想起自己在千靈山的遭遇，同病相憐，才出手相救。

小蛇暈乎乎地搖搖腦袋，像是恢復了，甩著尾巴往我手臂上盤。

我看出它的意圖，失笑：「我不會契約你，我只是個廢物，你走吧。」

我蹲下身，抓起小蛇放到地上，起身往前走。

小蛇孜孜不倦地跟著我。

整個外圍山谷如同死寂，只有我一個人，一條蛇。

走了很遠，終于看到一兩只鳥雀和兔子。

它們奔過來看我一眼，發現我只是凡人，便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