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接管了一只被精神控制多年的白狼獸人。
解他的衣扣時,他甚至平靜地吻了我的手背,毫不反抗。
我教他捕獵。
周砥伸爪按在我的肩側,卻不咬下。
只俯首,蹭了蹭我的臉。
1
初次見到周砥時,我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倚在玻璃艙角落,一動不動。
安靜得像瓶密封的水,激不起分毫波瀾。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精心看護』?」
我指著他,詫異地問研究員。
白狼珍貴,養護經費撥了一筆又一筆。
結果養出來一只明顯抑郁的病弱種?
研究員冷汗涔涔,「岳小姐,他心理隔膜很嚴重,我們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成功野化。」
我將視線移回周砥身上。
他沒有動彈,沉寂的眼睛隔著玻璃同我對望,又毫無波動地斂下。
我轉身去辦手續,冷冷吩咐。
「裝箱。」
2
我將周砥轉移到了我家。
后院的野化場地足夠大,設備足夠多,條件更好。
但他對環境的改變明顯感到了不適。
我穿著防護服進入他的生活艙,環顧四周。
很干凈,消毒做得到位了。
他依舊靠在墻角,將平放的腿曲起,又縮小了占地范圍。
我試探著朝他走去。
對于虎狼類的有攻擊性的獸人,初次接近總是需要注意。
我特意用特殊材料護住了脖頸,避免他暴起咬死我。
畢竟單純看身材,他的臂肌和腿肌都非常緊實。
可我已經只離他三尺,他卻還是沒有齜牙維護領地。
唯有獸耳隱在黑發間,一下一下輕微地顫。
垂著眼,指骨泛白,手攥著黑襯衫單薄的衣角。
沒出聲,沒抬眼,背肌緊繃。
典型的戒備姿態,又沒有相應的示警動作,連獸人天生的低吼警告都不曾發出。
像個啞巴。
他是人形。
通常來說,獸人即便是人形,也還是會保留一些尖利的犬齒。
但他沒有。
至少據我觀察而言,他沒有尖齒。
或者說,是被人磨掉了?
想法一出,我眉頭頓時蹙起。
「001 號研究樣本,周砥。」
我翻著他的檔案,問。
「是嗎?周砥?」
我以為他不會說話,卻聽見微沙地應聲。
「是。001 號,周砥。」
他垂眼答,嗓音還帶著晨起般的喑啞質感。
我又朝他靠近幾步,慢慢伸手到他唇邊。
「聽好,我是生物科技的岳珂。認認我的味道。以后你住在這,我會負責飼養你。」
他動了。
我瞇起眼,提防著他可能有的撕咬舉動。
但他只是低下頭,鼻尖在我手背上一觸即離,停留在腕間,嗅聞幾息。
「是。」
他說,「我記住了。」
這麼聽話?
我狐疑地翻翻檔案。
嘖,他以前的傷人記錄可是厚厚的十幾頁啊。
不過……越往后翻,好像確實是沒見他再傷人了。
情況是在他的第四任飼養員那里改變的。
那位姓瞿的飼養員整整帶了他八年,將他從少年養到成年。
從無差錯。
每個人都覺得,能將這麼有攻擊性的獸人養得溫順,一定經驗老到。
如果不是瞿飼養員因病離職,我還不太方便從他手上搶人。
畢竟這種血統純貴的珍稀品種,向來都是忠誠的。
萬一不服我管,那怪麻煩。
不過既然這麼有一套,為什麼會養出現在的周砥?
我在他面前蹲下。
這張臉終于顯出全貌。
若將他丟進大學校園,應當是那種留著簡單背頭,精干冷淡的學霸。
不,還得是運動極佳的熟男系精英。
「張嘴。」我說。
他清寂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順從張嘴。
我扶扶鏡片,瞇眼觀察他的齒關。
「你體溫怎麼這麼涼?不符合正常范圍啊。」
我輕捏他的下頜,一邊記錄細節,一邊蹙眉又探探他的臉。
沒弄錯,這肌膚的溫度涼得像死人。
就連撲來的呼吸都帶著冷意。
他仰頭靠在玻璃墻上,任我控著臉,視線朦朧。
「衣服解了,我要上儀器聽聽心音。」
我隨口吩咐,低頭在檔案上唰唰寫。
一低頭,才看清他此時的狀態。
周砥的手平搭在腹前,雙膝張開。我半跪在他腿間,手中檔案冊幾乎抵著他胸口。
嘖。
我收起文件夾,有些懊惱。
這種極具侵略性的姿態相當不專業,碰上領地意識強的,我恐怕得被咬好幾口。
周砥始終沒反應,我才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樣子。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不對勁。
他目光平淡而空洞,仿佛絲毫不覺得我有什麼冒犯。
我提起十二分精神,一顆顆解他衣扣。
「嘶,你給個反應啊?」
衣服都快被扒了還不動?
他靜默片刻,偏頭舔了舔我的指節。
見鬼。
我立馬抽回手,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皺得能碾死蒼蠅。
摸手機,翻通訊錄,罵人。
001 號心理干預是誰做的?上一任飼養員的飼養日志給我調出來!花了這麼多預算,是讓你們把狼養成狗的?
3
我讓周砥自己安靜了半個多月,好習慣環境。
期間放進去的生肉沒被動過,他只吃了人類的食物。
獸人吃人類食物能活,但依據天性,對于狼豹類狩獵型獸人,一般要提供生肉。
白狼獸人不適合和人類一起生活,他是一定要回歸自然領地的。
維持人形對于獸人而言,極為消耗精力。
可周砥像是已經完全不能接受生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