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官將首出陣,人畜不攔,神鬼皆避。
否則只殺不渡。
這日,中元節鬼門大開,游神護佑一方安寧時,途中停了下來。
有一只瘋狗攔路。
它滿身傷痕,腿斷了一只,叼著一個籃子,對著神像瘋狂搖尾巴。
打開籃子一看。
里面有個渾身是血的嬰兒!
1.
我叫阿福,是本地地藏王廟的守廟弟子。
廟里就我和一只梨花貓。
我不剃度,不守佛門戒律,吃肉喝酒都行,但不能結婚。
近日是中元節,鬼門大開,百鬼夜行。
為護一方安寧,游神隊伍會在這幾天出去走走,震震邪祟。
一路鞭炮鑼鼓齊鳴,氣勢斐然。
饒是在山上的我都能聽到那震天的鑼鼓聲。
直至深夜,我即將關廟門準備休息時,游神班主來了。
帶來了一只母狗,還有個裝著嬰兒的籃子。
看著籃子里渾身是血的嬰兒,我皺了皺眉頭。
而后在他口中得知,是這只母狗叼著孩子攔住了游神隊伍,本想送警察局,可又覺得這件事不太對,便先送來了我這兒,讓我看完之后他再做決定。
「狗能攔住游神?」
我神色稍有詫異。
游神出行牲畜攔路,無異于有眼無珠以下犯上,不管事出何因,都必須身死。
班主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稱當時所有的神像都不走了,直到去把那孩子接過,拉著狗走到一邊,才繼續往前走。
我又看了一眼屋外的瘋狗,它正靜靜趴著,把頭埋低。
思索了一番,我拿起神珓,準備問問地藏王的意思時,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幾聲狗發出的哀嚎!
「瘋狗!死狗!你偷我孩子!我打死你!」
廟外,只見一個男人正拿著鋼管,不斷朝著母狗揮去!
瘋狗的后腿已經被打瘸,正死命哀嚎著!
「住手!」
我怒目一瞪,在其將要一棍打碎狗頭的時候,我閃身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鐵棍!
「敢在地藏王廟前殺生,你瘋了?把棍子放下!」
「阿福法師你放開!我今天必須打死它!」
「我讓你把棍子放下!」
聽我這麼一吼,男人一咬牙,將棍子放開。
我將棍子丟到一邊,讓班主帶著狗去找獸醫。
一進廟,看到放在地上的嬰兒,男人就跪下了,淚流滿面。
我認得這個男人。
他是本地的做家具生意的富商,叫許明,游神的轎子花架,以前都是他家打的。
而后我才知道,他找孩子已經找一整夜了,聯系上游神隊伍后,才知道在我這里。
確定是他的孩子后,幫著他用溫水把孩子身上的血洗干凈,我才得知事情的經過。
他握緊了拳頭,滿臉恨意。
「阿福法師,它偷我的孩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2.
許明告訴我,那狗本是拉布拉多,是品種犬,早年在外地做工作的時候養的。
帶回家之后,也沒有拴繩養,開始一切正常,直到它在外頭找公狗亂搞,生了一窩狗崽,被許明全部賣掉后,就開始發瘋了。
老婆過年前生的孩子,到現在一年時間不到,這孩子已經丟了三次。
全部都是被它叼走的!
第一次,狗把孩子叼到街上,許明不忍殺它,畢竟養了八年,怎麼說都有感情,下不去手,只是回家后用繩子給它拴著。
第二次,狗掙脫繩子,把孩子叼到幾十里外的村鎮,花了兩天時間才找到,許明一怒之下開車將狗送到偏遠的村里扔掉。
不曾想昨夜孩子再次不見,幾番尋找才得知,孩子又被這狗叼走了,打聽好在我這兒后,才提著鋼棍上山。
果真見到那狗時,才忍無可忍,才下了殺心。
「做生意有得罪人了?」
思考了一番后,我開口詢問道。
狗不會無緣無故地偷孩子,一次兩次說得過去,可能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孩子被賣掉,愛子心切,散發了憐憫之心。
但一連三次,哪怕被打被拴被丟,都要回來叼這個孩子,那就不太正常了。
許明搖頭,稱最近幾年生意都不太好,哪兒還敢得罪人。
說完,他匆匆抱著孩子跟我告別。
我欲言又止,本想說要不要到他家去看看家宅,但他言語之中都沒有這個意思,便不想再多管閑事。
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我似感覺到了心中的幾分不踏實。
不多會兒,班主帶著狗回來了。
此時的狗半個身子都纏了繃帶,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肯在獸醫那兒待著,腿斷了都摁不住,無法,只能帶回來了。」
班主擦了把汗,有些無奈地說著。
此時,狗似沒嗅到嬰兒的味道,立馬不安起來,在門口走來走去,伸頭往廟里看,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嗚咽。
而后,顫顫巍巍地伸著腿,低著頭矮著身子跨過了門檻,四處看了一眼沒有那孩子在后,又趕緊退了出來,不斷嗅著地面,到處找著。
我看著它,皺了皺眉頭。
廟宇,道觀這些地方,狗一般不敢進。
但它強忍著這份對神明威壓的恐懼也要進來看看,這就讓我不得不注意起來。
那孩子,對它這麼重要?
它看著我,不斷搖著尾巴,用頭蹭我,眼中有著哀求。
思考了一番,我問班主許明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