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我頂替大師兄,淪為太子的男寵。
我保全了宗門,他卻向其他同門大肆嘲笑我:
「床頭夢有金莖露,庭后春生玉樹花……哈哈哈哈哈。」
「我名門正派,可容不得這樣任男人玩弄的小娘們兒。」
大師兄承宗主之位后,立刻將我驅逐。
我被皇室追捕,墜崖而亡。
再睜眼,大師兄跪在我面前泣淚:
「師弟,求求你替師兄去見太子吧!」
01
師父面露不忍:「黎丘,你大師兄日后要繼承為師之位,怎可屈居男兒之下?」
眾位長老你一言我一語,滿堂頓時吵鬧不堪。
我有些恍惚。
這……竟是回到太子路過麒麟山那一日!
本朝太子愛好男風,東宮里養著不少男寵。
江湖依附朝堂而生。
武林勢弱,太子看上大師兄驚月,麒麟宗不敢不從。
可大師兄日后是要繼承宗主之位的,堂堂宗主,若是俯在男人身下,那麒麟宗在武林中哪還有立足之地?
這下犯了大難。
最后他們商量出對策,便是讓我替驚月跟隨太子回京,當太子的男寵。
太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發現麒麟宗的人偷天換日愚弄他,怒不可遏,足足抽了我五十鞭子,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
我扯著他衣擺求他:「殿下,放過麒麟宗,我愿盡心侍奉您……」
太子神色晦暗不明,許久才冷笑:「好。」
他答應我放過宗門,說到做到。
卻日夜折磨,讓我生不如死。
直到他登基為帝,遣散東宮男寵,我得以回到宗門。
宗門里的弟子臉色各異。
驚月更是冷眼相對:「二師弟,近來新招弟子頗多,就委屈你暫住柴房了。」
練武之人不怕苦累,我說:「師兄照顧新人,師弟自然能理解。」
我收拾包袱去了柴房歇腳。
雖是不比東宮金銀細軟,富麗堂皇,可我從小在麒麟宗長大,這是我的家。
我感到安心。
入了夜,我拿著要送驚月的翡翠珠去找他。
「聽聞東宮有「如月照琉璃」美稱的翡翠珠,若能鑲在寶劍上,更是相得益彰。」
他送我出宗門時,和我閑話家常。
最后他握著我的手叮囑道:「一定要回來。」
于是離開東宮時,除了衣裳,我只求太子恩賜我帶走翡翠珠。
而如今,我還沒進他院子,卻聽見一陣污言穢語從其中傳出來:
「床頭夢有金莖露,庭后春生玉樹花……哈哈哈哈哈。」
「我名門正派,可容不得這樣任男人玩弄的小娘們兒。」
我握著珠子怔在原地。
我為保全他和宗門,淪為太子玩寵,受盡白眼。
整整十年,卻只換來他的鄙夷和嘲笑?
「孌童嬌麗質,踐董復超瑕。」里面淫笑連連,「太子能這般寵愛他,這床上功夫定是……」
走得遠了,后面再也聽不真切。
……
當晚我躺在四面漏風的柴房,一夜無眠。
第二日師父病重去世,大師兄驚月繼位,第一件事便是將我逐出麒麟宗。
「都怪你這有辱師門的臟東西,還回來做什麼?!」他赤紅著眼,「師父一直好好的,若非你回來,他又怎會被你氣得仙去?」
他讓人將我的包袱丟了出去:「滾!」
見我愣在原地,驚月冷笑吼道:「怎麼?不愿走?你是不是想師父他老人家死也不能安息?!」
我連師父最后一程也未能相送。
恍惚地走下了山,卻見滿城貼了我的畫像。
我當機立斷,轉身向山里走去,遇上一群武藝高強的黑衣人追捕,逃跑之中,墜崖而亡。
千刀萬剮的痛感遍布全身,入目是黏稠的鮮血。
千萬根銀針自太陽穴橫插而入,痛得我猛地睜眼,便成了現在這幅景象。
許是我愣神許久,驚月再也無法忍耐,撲通一下跪在我腳邊:
「師弟,求求你替師兄去見太子吧!」
02
「我不愿。」
滿堂嘩然。
一位長老很是不悅:「黎丘,你是宗門的一份子,危難當前,怎能只顧自己的小利,而不顧宗門的大義?」
我勾起嘴角,抱拳行禮道:「長老說得是。」
長老臉色緩和了些,他冷哼一聲,正想說什麼,便被我打斷。
「那長老何不替師兄前去?」我抬眸,「長老無私,當甘愿為宗門獻身!」
那長老拔劍而起:「放肆!」
眼見我們就要打起來,師父終于出聲道:「夠了!還不嫌亂嗎?」
他看向我:「黎丘,從小師父便覺得你最懂事,你忍心看你大師兄入狼窩嗎?」
我亦直視他。
他眼眸里有打量,有算計,有思慮,唯獨沒有心疼。
上一世,大概是因為我很爽快便答應了,師父并沒有這樣質問我。
我便沒見到他這副神情。
他們叫我頂替,換來麒麟一門平安。
卻過河拆橋,不但笑我似女子婉轉太子膝下,還將我逐出宗門,害我喪命!
他入狼窩,你們不忍心。
我入狼窩,難道你們就忍心嗎?
懂事之人就活該要自愿承受一切痛苦嗎?
「我忍心。」我淡淡地說。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說什麼。
只有師父猛地拍桌子:「今日由不得你!」
「為宗門犧牲,是大義!日后為師會讓弟子們贊頌你的豐功偉績,麒麟宗永遠記得你的奉獻!」
他招手喚人:「來人,將黎丘綁起來!」
我劍剛出鞘,就聽見一道清冷之音由遠及近。
握著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