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
李允時竟也重生了。
他那捉摸不透的神情,并非如今年紀的李允時能有的。
上輩子皇帝身體漸衰,撐不住繁重的公務,太子開始監國,五年后老皇帝駕崩,太子登基。
所謂遣散東宮男寵,實際真正被遣的只有我一人。
太后壓著他選妃:「一日不娶皇后,一日不許有男寵。皇后一日無子,你便得日日留在中宮!」
她說:「不可胡鬧,皇帝。」
遠在封地的秦王虎視眈眈,李允時只能暫時安撫朝臣,下旨在世家貴女中挑選皇后。
他說只要我想,假以時日,會來麒麟宗接我。
我告訴他不必。
「陛下,我喜歡自由。」
「如今這樣,正好。」
「若是有緣,定會再逢。」
不承想,這一別便是永遠。
05
我是被廂房外一陣混亂喚回神的。
打開門,看見無數躲藏在暗處的暗衛現身,拿住驚月,將他壓在了院中。
他竟想跑!
我下樓時,李允時已經披著衣裳,居高臨下站在驚月面前。
他將手里的鞭子遞給我。
與他相處十年,他所思所想,我倒是能猜出一二。
李允時這是讓我報當年那五十鞭之仇。
驚月眼神恨極:「二師弟,師兄平日里對你不薄,你連求情都不為我求?!」
我掂量著手里的鞭子。
待我不薄是假,替他送死是真。
如今回想,從前在宗門,容易得罪人的事都叫我做,好處都是他領了去。
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我一鞭子抽在他背上!
「啊——」驚月咒罵,「黎丘,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他們送我上太子馬車時早已知曉,太子陰鷙名聲在外,若叫他知道麒麟宗糊弄他,盛怒之下我必小命不保。
我從不曾負義,是他們欺人太甚!
一鞭又一鞭,足足打夠五十鞭我才停下。
我半蹲在他身前,將他沾著鮮血和汗珠的發絲撩到耳后:
「大師兄,這算什麼忘恩負義?」
「要罵我,留著入了陳王府再罵吧。」
06
太子是儲君,天下人皆知曉。而陳王只在京城里出名,驚月不認識他。
李允時將滿身是鞭傷的驚月送給陳王時,他渾濁的雙眼冒出一陣精光。
「好賢侄。」陳王摸著驚月的背,嘴唇都在哆嗦地夸贊太子,「你可真是我的好賢侄。」
半點不推辭就將人收下了。
李允時帶著我回到東宮。
還是曾經的住所,曾經服侍的人。
東宮倒比十年前要新一些,可我來到這里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了。
當初李允時打了我五十鞭,回到京城時,已經養好身子。
我很怕他。
他倒沒有勉強我,將我養在東宮一年。
后來,是我誤喝了皇后賜給他和婢女的溫情酒。
李允時這段時間沒有來見我,我便在院子里舞刀弄槍,消遣時間。
但他日日叫人帶驚月的消息給我。
說他在陳王府哭天喊地要見師父。
時而又求陳王放過他。
驚月的身體比尋常百姓要健壯,總是連著兩天被寵幸,大夫為他保養一日,又被抬進陳王屋里。
后來驚月開始討好陳王,婉轉承歡。
因為這樣,他能少受點傷。
畢竟依著陳王的性子,他越是反抗,陳王越是興奮。
直到陳王被派到江南治理水患,驚月得空便來找我算賬。
李允時放他進來時,眼底是冰冷的笑意:「放只老鼠進來,隨便你玩兒。」
他恨驚月。
只是前世他們二人交集不深,又是哪里來的恨意呢?
07
「黎丘!」
驚月怒氣沖沖,提劍而來,一把橫在我的頸間,「我要殺了你!這分明是你該承受的!」
院里只剩我和他。
我:「怎麼就該是我承受的?」
他眼神閃躲:「你從小長得就有幾分俏麗,皮膚又嫩,哪個練武之人像你這般?」
我貼著冰冷的劍刃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那你動手啊。」
驚月后退了兩步:「你當我不敢?!」
他不敢。
我緊緊盯著驚月的雙眼,捏著劍尾,緩緩將它移開,揚起唇欣喜道:
「你也回來了,大師兄。」
「我正愁著這出戲唱得沒意思。」
驚月還想動手,我一手鉗制住他的手,一手掐住他的命門。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驚月別開臉不敢看我,「你他娘的快把我放開!」
我手收緊,看著他露出痛苦的神色。
「孌童嬌麗質,踐董復超瑕。」
「床頭夢有金莖露,庭后春生玉樹花。」
驚月變了臉色:「你,你……」
「當初我剛被趕出麒麟宗,就有皇室的人追殺我。」我笑,「你說,世上哪有這樣巧合的事?」
待在李允時身邊十年。
我總是學到些東西的,比如看朝堂局勢——
李允時路過麒麟宗要帶走驚月,約莫是因為麒麟山靠近秦王地界。
他早與秦王勾結。
驚月想殺我,是覺得我惡心,是恥辱,更擔心我以恩相挾,威脅他宗主的地位。
秦王派人擒我,是希望從我嘴里套出李允時的弱點。
他們二人一拍即合,一個將我趕出宗門,一個立馬派人追捕我。
驚月何止是將我趕出宗門,他根本是想要我的命!
我待他至此,他卻想永絕后患!
「大師兄,在男人身下承歡的感覺如何?」
我說:「上一世,我瞧師兄好奇得緊。這一世,你有幸嘗了這滋味,怎不作上兩句詩,讓師弟與你同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