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璃,你又耍小脾氣了。」
我拿起旁邊的臺燈朝他扔過去。
臺燈砸在他額頭上,留下一道血痕。
正是他當年燒傷的疤痕處。
他面不改色,彎腰將臺燈撿起,溫柔開口:
「阿璃,你不喜歡這個款式麼?怪我,明天我去買你喜歡的那家設計,好不好?」
我驟然崩潰,大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我離開不就好了嗎?你出軌,我只是想離婚,我甚至沒有報復你,沒有報復林錦!這都不行嗎?」
秦慎露出心疼的表情,柔聲說:
「阿璃,我們是夫妻啊,怎麼能分開呢?以后別喊那麼大聲,現在天氣干燥,對嗓子不好。」
我愕然地看著他,只覺陌生之極。
這是秦慎嗎?
這是那個我結婚五年的丈夫?
我心中,茫然又驚恐。
來到這棟山中別墅第五天后,我放棄了跑出去的念頭。
別墅地處一處偏僻山凹,信號屏蔽,只有一個護士和一個保姆照顧起居。
大雪封山,無法步行,唯一的對外交通工具,是秦慎的車。
他每天 8 點去上班,晚上 7 點回來。
和曾經的作息習慣一樣。
除了出不去,他并不強迫我任何事。甚至比以前更溫柔,更有耐心,
大部分的時候,我默然抱著腿蜷在沙發上,他饒有興趣地跟我講各種話題,公司的事、社會新聞、他最喜歡的歷史……
我后來知道,他每天從這里去公司,開車 2 個小時,來回 4 個小時在路上。
即使暴雪天氣,也沒晚過一天。
我難以理解,「不累嗎?」
他眸光溫潤透亮,「看見你就不累了。」
「那你為什麼要出軌呢?」
他笑了笑,并不遮掩。
來到這座房子后,他似乎決意對我完全坦誠。
「我年少經歷父母慘死,后遭遇親戚搶奪家產,入商場后時時身陷爾虞我詐,我需要發泄極致壓力。而這些手段和方式,我不想用在你身上的。」
我只覺諷刺之極,「所以你出軌林錦。」
秦慎靜靜看我,輕嘆了聲。
「對我而言,性和愛是不同的。對于林錦,我無論怎麼對她,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阿璃,我的心從沒有離開過你。」
他起身,從房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副黑色手套,神情溫柔地看我。
「阿璃,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送我的手套,這些年我一直視若珍寶。從那天起,我的心就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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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得悶悶不樂,整日話少。
秦慎問我怎樣才能開心點。
我看了他一眼,興致缺缺地說:
「我想樂樂了,你能讓我出去?」
他笑了,「你身體還沒痊愈,何必出去那麼麻煩,叫她來玩不是更好?」
我抑制住砰砰心跳,「可以嗎?」
秦慎輕撫我的頭。
「只要阿璃想,沒什麼不可以。」
轉天,他真的載著樂樂上了山。
樂樂高興地沖過來抱我,「江璃,我說你這些日子怎麼失蹤了,原來躲在這麼個好地方療養啊!」
我抱住她,又激動又震驚。
餐桌上,我正在尋找機會將寫好的紙條交給樂樂,秦慎忽然開口,漫不經心地問樂樂父親對項目還滿意嗎。
樂樂大聲說太滿意了,滿意到她整個家族都跟著將身家投了進去,甚至還加大了數倍杠桿。
「秦總,你可不能半路撤資哦,不然我們全家破產,全家完蛋!哈哈!」
樂樂笑得沒心沒肺。
秦慎笑,「當然,你和阿璃是朋友,我怎麼會讓她的朋友吃虧呢?」
我凝住。
秦慎溫柔地轉頭看我。
「阿璃,朋友來看你,你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我僵硬地點頭。
過了兩天,秦慎又帶著章筱來了。
章筱見到我就紅了眼。
「江璃,我去看你時,你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現在恢復得這麼好,總算是熬過來了。」
章筱父親是賭徒,弟弟打架入獄,又有個自閉癥兒子。
一家全靠她這些年的打拼。
我更不敢輕舉妄動。
大雪初霽的梅園里,我和章筱坐在石凳上聊天,笑聲連連。
秦慎一手插兜,一手端著杯咖啡,站在二樓陽臺上,神情愉悅地望著我們。
我唏噓,「當年寢室夜談時,我們還一個個大言不慚地說要走遍全世界,結果全被現實打了臉。」
章筱樂呵呵,「可不是,你如果這次去成法國了,說不定還真能跨出第一步!」
她邊說邊揮手,笑著和秦慎打招呼。
我忽然安靜了下來。
「章筱。」
「嗯?」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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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筱一僵。
我慢慢開口。
「我去法國的事誰也沒說,唯一可能透露行程的只有購票平臺,而這個平臺賬號,作為財務總監的你,搜集過股東信息。」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
我說到后面,聲音發顫。
「章筱,你甚至參與了綁架我?」
「江璃,我,我知道秦總一定不會傷害你,所,所以,我家的情況……」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
「林錦的事呢?你也早就知道?」
章筱臉色慘白。
我低低笑了起來。
「我多傻啊,財務總監這麼核心的位置,秦慎那麼謹慎的人,自然只會給他完全信任的人。章筱,我真是看錯你了。」
章筱痛苦地閉上眼,「江璃,對不起,我兒子訓練課花費太大,我實在太需要這份工作了。」
我默然片刻,看著被雪覆蓋的山谷。
「你知道的,我只要跟秦慎提一句,他立刻就會解雇你,你不但工作保不住,我還會告你私自透露股東信息,這個城市,沒有哪家公司會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