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他目光深邃幽暗,直直盯著我。
「你在考量我看見什麼了是嗎?」
他抿著唇,沒作聲。
我低笑了下,緩緩開口。
「車禍那天,我看見她藏在你辦公桌底下茍且,看見你和林錦在那幢房子里上床。」
「秦慎,你爽嗎?」
「我很惡心,我在醫院看見你的每時每刻,都覺得無比惡心,無比作嘔。」
「今天,我又看見你突破自己的下限,你竟然還在騙我,甚至用你自己的命發誓,秦慎,你不怕一語成讖?」
「所以,背叛、暴戾、算計、欺騙,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我慢慢的,一句句說著。
秦慎的臉色,在我平靜的話語中,逐漸灰敗。
他露出絕望之色,腰背寸寸佝僂,直至癱坐在地上。
我繼續開口。
「你們每次茍且后,你還要特意洗澡?你怕什麼呢?怕我聞到你身上別的女人味道?還是,你自己也覺得惡心?」
「那間房子,是仿造真實的私家菜館裝的吧,就為了我不定時的視頻電話?」
「房子密碼選我的生日,和家里的一樣,是為了和我在一起回家輸密碼時,熟練流暢,不引起我任何懷疑,不出一絲紕漏?」
「你果然,心思縝密啊。」
「何苦呢秦慎,你不累嗎?我把位置讓出來,你們一家三口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別再說愛我的話了,我一想到你剛和林錦茍且完,回到家對我說愛的樣子,一想到我們曾經過往的親熱畫面,就惡心,生理性惡心。我甚至連那個家都不想再踏進一步了。」
「秦慎,滾吧。」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我背過頭,不再看他一眼。
窗簾逐漸由暗變明,屋子恢復了原本的寧靜。
他走的時候,悄無聲息。
12
律師說,秦慎不同意離婚。
「你說了會起訴嗎?」
「說了,他說可以。」
我皺眉。
律師看了我一眼,遲疑著說:
「我打離婚官司很多年,感覺秦總在意的并不是公司和資產。」
「那他在意什麼?」
「大概……是不離婚吧。起訴離婚如果財產不清晰,反而會拖更久。」
半夜,我掀開窗簾看著樓下。
路邊靜靜停著一輛車。
深夜來,凌晨走。
這一個月,天天如此。
我穿上外套下樓,走到車邊。
透過車窗,秦慎裹著大衣在里面睡覺。
我敲了敲玻璃,他倏地睜眼。
眼睫顫動,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下車站在我面前,雙手蜷起又松開。
「阿璃——」
剛出口,聲音哽住,似說不下去。
過了幾秒,才慢慢接著說:
「我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面前,我就是……睡不著。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那個家里全是你的影子,我再呆下去就要瘋了。我只有在這里才能合一會眼,阿璃,別趕我走,我不會打擾你——」
「那我走好了。」我打斷他。
他愣了愣,「你要去哪?」
我默不作聲。
他身子晃了一下。
「不不,阿璃,你不能走。」
夜色中,他喃喃低語,急切又慌張。
我諷刺地看著他。
「這不是拜你所賜嗎?你不同意協議離婚,起訴離婚意味著我還要見你一次又一次,所以,我離開好了,只要分居兩年,就能離了吧。」
秦慎臉色蒼白,目露絕望。
「阿璃,你真的這麼恨我?」
我垂眸,情緒毫無波瀾。
「與其說恨,不如說膈應。膈應到我甚至不想跟你爭財產,不想再花一點時間和精力在你和你的情人身上。」
「我們彼此不見,你過你的生活,當然,我也會重新開始我的生活,如果我能找到新的愛人,那更好,說明我還有愛的能力,到時候,也是法庭上證明我們感情徹底破裂的證據。」
「秦慎,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我轉身離去。
身后的冬夜,空寂無聲。
13
我買了去法國的機票。
離開這個舊地,對我而言是徹底和過去剝離的過程。
我誰也沒告訴,花了兩天時間默默收拾行李,第三天一早打車去機場。
車上,我疲乏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子里。
屋內布置溫馨雅致,窗外竹林梅園,遠處山脈起伏。
這是一棟孤零零的山中別墅。
年輕護士走進來,笑著說:
「秦夫人,該吃藥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秦慎呢?」
「秦先生一會就到,山上大雪,路不好走,但他說 7 點肯定能到。」
「我的手機和行李呢?」
護士笑了笑,「您吃藥吧,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我靜靜問,「我有什麼病?」
「您前陣子出了車禍,大腦受了刺激,醫生診斷有妄想綜合癥,需要定期服藥。」
「所以我現在無法離開了?」
「是的,別墅沒車,只有外面的人能進來,我們都出不去,況且,您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宜出門。」
我把藥往窗外扔了出去,轉頭對她說:
「既然我有妄想癥,那我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對嗎?」
護士臉上露出了驚惶之色,急急走了。
晚上七點,秦慎來了。
他穿著大衣,帶著皮手套,頭上肩上有一層薄薄的霜,裹著來自山中的寒氣。
他邊脫手套,邊笑著開口:
「阿璃,今天雪大,車在半山腰拋錨了,我走了七八里地來的,緊趕慢趕,還好七點到家。」
我冷冷看著他。
「家?你的家不是林錦那個房子?那里才有你的情人,你的兒子。」
他轉頭,彎了彎眉眼沖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