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司破產,父親遇難,別墅被封,資產凍結。我從首富獨女變成了落魄千金。
就在我無家可歸時,謝之璟從天而降。后來,他的朋友在聚會上調侃起我。
有人戲謔我是他養的金絲雀。
旁邊的女生立刻反駁說我只是個妹妹。
他一向不愛理這些話的,那日卻忽然開了口:
「明明是養了朵玫瑰花。」
1
我跟著謝之璟回到了他的別墅。
他眉眼間倦意濃重,進門便叫來個保姆阿姨招待我,轉身上樓去了。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阿姨去了二樓的客房。
「小姐,這是您的房間。衣服都在衣柜里,護膚品和化妝品都在梳妝臺上,浴室的東西也是齊的。目前準備得比較少,少爺說您來了之后再慢慢添置,其他有什麼需要的您再隨時叫我。」
不知為何,心里忽然短暫地升起了一種很奇妙又很陌生的歸屬感。
我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等人出去后,我反鎖了房間的門,這才走進浴室。
熱水傾瀉而下,打濕在我的頭頂、我的肩膀、我的腰、我的腿,再流向地板。
浴室的溫度上升得很快,熱氣繚繞,水聲泠泠。
我在這稀里嘩啦的動靜中忍不住鼻尖酸了又酸,一點一點地小聲抽泣。
眼淚混在熱水中間,感受不到咸味,就像我也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過去的兩個星期,像極了一場噩夢。
上周日,我剛拿到國內頂尖舞蹈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爸爸高興極了,他興致勃勃地說要在我生日當天包下望滿樓宴請眾人。
結果周一一早,秘書叔叔焦急地跑了進來。
公司的大股東突然宣布退股,董事會一下亂了套。
父親從書房拿了些文件,急匆匆要趕去公司。
臨出門前,他又轉過頭來囑咐我要好好待在家,不要到處跑。
自從媽媽走后,我一向很聽他的話。
于是我如往常一樣,乖巧地應了。
我當時站在樓梯上,不知為何,腦袋里鬼使神差地想過去給爸爸一個擁抱。
但他走得實在太急,我只來得及說了一句:「爸爸,再見。」
卻沒想到,那成了我和父親的最后一面。
后來的幾天,新聞里、熱搜上到處都是公司的各種負面新聞。
大股東接連退股,內部頻頻爆出丑聞,競爭對手惡意打壓,股價瘋狂震蕩,董事會人心散亂。
父親忙碌得三天沒有回家。
周四中午,我突然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
父親在前往鄰城的高速公路上,被人追尾,兩輛車,四個人,全部身亡。
后面的所有事情像是點了倍速鍵。
我機械地跟著警察走,跟著醫生走,跟著護士走。
公司宣布破產,所有人都在忙著找下家。
往日里善良的叔叔伯伯開始落井下石,之前還很親近的親戚朋友們也避我如蛇蝎。
只有那個秘書叔叔,一米八的東北男人,在我面前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他說,父親去鄰城是想找合作伙伴幫忙,卻沒想到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意外。
他說,父親臨走那天,還安排他記得提前預訂望滿樓的位置。
我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再次砸了下來。
葬禮是秘書叔叔幫忙操持的,我最終也把他勸走了。
人總要為自己著想,他愿意做到這個份上,我已經很感激了。
無家可歸的我又走回墓園,跪在父親的墓碑前,號啕大哭。
最終哭得快要暈過去時,有人從后面替我撐了傘。
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最后的記憶停留在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人抱住。
那是一個環繞著雪松氣息的擁抱。
再醒來,是在醫院病房。
謝之璟給我倒了杯水,平靜地看著我的眼睛。
片刻后,他說:「跟我去京城吧。」
他說得太過坦然,以至于我沒有思考這句話的前后邏輯。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京城的機場。
2
從浴室出來,我換上了新的睡衣。
打量了一圈嶄新的房間,我才慢吞吞爬進了被窩里。
家里的別墅被封的那天,我還忙著父親的后事,什麼都沒帶出來。
所以沒有錢,沒有行李。
就孤身一人,跟著謝之璟來了北京。
謝叔叔和父親是大學時期的好友,謝家根基在滬城,楚家在江南。
兩家生意不在同一領域,畢業后各自成家立業,時間一長,聯系自然就少了。
我對謝之璟的印象接近為零,但對謝家是有印象的。
父親以前喝了酒最愛嘮叨校園時光,謝叔叔總是被提及。
我本以為到了新的環境,還是會像之前的兩周一樣,徹夜徹夜地失眠。
但真正躺在床上時,渾身泛起了困意。
房間里似乎點了熏香,味道很淡,但很安撫人,我的身體不自覺間也松弛了下來。
腦袋逐漸發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的時候接近九點。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快速洗漱完,從柜子里隨便換了條綠色長裙,匆匆下樓。
謝之璟正坐在餐廳吃早餐,他還穿著睡衣,看樣子也是剛醒不久。
他聽到動靜,抬眸看了過來。
「早。」
大概是休息夠了,他的嗓音不再那麼低沉,倒是帶著點少年般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