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邊塞有狼叫很正常。
「……不許抱我。」
狼比人可怕多了。
恐懼戰勝理智,我又黏了上去。
手纏著他的脖頸,腿搭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整個人都躲到他懷里。
「可是將軍,太可怕了!」
身旁人的呼吸似乎沉了一沉。
可他沒說話,也沒推開我。
5
陸祈安沉默著,他感受著肩膀上軟軟的一團,有些感嘆。
看起來那麼瘦的一個人,居然還藏著肉。
月光下,那張臉皺著眉,睡著了也一副不安的樣子。
因為洗掉了臉上的灰塵,看起來格外干凈秀氣。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眼熟和順眼。
愣了一下,他別開視線。
半晌才開口:「睡吧。」
那人沒有回應,看來是睡著了。
只是睡著了卻并不安分。
搭在他身上的腳胡亂動著,觸碰到了某個不合適的地方。
他悶哼了一聲,喘了口粗氣。
半晌,才壓抑住呼吸,重重合上了眼眸。
該睡了。
6
我是被沉重的腳步聲吵醒的。
床頭放著一套戎裝與甲胄,應該是我的。
我試了試,感覺有些大。
陸祈安進來的時候,我正和腰帶糾纏著。
大手穿過我的腰間,利落地為我系上了。
這樣,像是被他擁在懷里。
我覺得臉有些熱。
「……謝謝將軍。」
陸祈安注視我片刻,忽地來了句:
「臉怎麼這麼紅。」
我連忙伸手扇風:「因為……太熱了。」
「無事就出帳吧,早食了。」
陸祈安長腿一邁,走得很快。
我小跑著跟了上去。
臨出帳,拽住了陸祈安的衣角。
「將軍,我可以不在營中同食嗎?」
知道這個要求不合理,我的聲音有些沒底氣。
說出的話許久沒有回應。
我抬眼,便看見陸祈安幽沉的神色。
他的眉頭皺著,唇線也抿得很直。
「這里是軍營,不是京城,營中自有營中的規矩,只要來了,便一視同仁。
「連這都做不到,何必來此,不如早些回京城。」
他的語氣很冷。
父皇母后一向疼我。
我還從未被訓過。
就連嚴厲的夫子也未曾這樣對我說過話。
半個月路途的艱辛,與此刻被訓的委屈。
都令我無比想哭。
早知道,就不要同意嫁給陸祈安了!
「我并非不愿遵守,只是我接受不了汗酸味,鼻子會很難受。」
長期在軍營中的人,自然聞不到那股味道。
可對我來說,那味道實在是,強烈得令人難以忽視。
陸祈安帳中還好。
可腳剛邁出他帳中,我似乎就已經聞到那一股濃烈味道。
又酸又澀,帶著濁氣……
在那種環境下,我根本無法用食。
說著說著,眼眶便有些濕潤。
見我這般,陸祈安陡然一愣。
他默了片刻,低聲問:「真的有那麼難聞嗎?」
剛想回答,臉上便傳來一陣粗糲的觸感。
是他在抹去我眼角的淚。
陸祈安的手白皙勻稱,骨節分明。因為常年習武,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面前人眉峰蹙起,盯著我的臉,下意識放緩了聲音:
「怎麼輕輕一碰便紅了,比女子還嬌貴。」
我有些心虛地扯開話題:
「我自小細皮嫩肉……」
不對,這不是重點!
「久居蘭室而不聞其香,久居陋室而不聞其臭。
「將軍,真的很難聞。」
說著,我拽住陸祈安的袖子,把他拉到床邊。
從行囊中取出一方手帕。
「將軍,你聞。」
陸祈安眼神微暗,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嗯,很香。」
過了一會兒,我讓陸祈安離開營帳去用食。
他捏著手帕,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毫不猶豫。
7
約莫半晌,陸祈安拿著幾個胡餅與饅頭回來了。
進門時,臉色很差。
他將食盒放在桌上,冷冷吐出四個字。
「臭不可聞。」
我揚了揚眉,拿起一個胡餅吃了起來。
「將軍,我沒騙你吧!」
「嗯,以后用食,便在帳中吧。」
說罷,陸祈安將水囊遞給了我。
我正覺得有些噎,接過便喝了起來。
其實,陸祈安還蠻細心的。
而且,他剛剛兇我也只是以為我想要在軍中搞特權。
我想,我可能還是要嫁給他……
「對了,你的手帕。」
他將手帕遞給我。
想了想,我讓他收下了。
反正,以后他也是我的駙馬……
陸祈安愣了片刻,點了點頭,似漫不經意地問起。
「你這手帕,為何如此之香?」
「可能因為是我貼身攜帶之物吧。」
「似乎很少有男子喜香。」
我噎了噎,連忙開口:
「我雖然是男子,但最討厭臭味,喜歡香香的味道!」
陸祈安垂眸,又將視線落回那方素靜的手帕上。
「這上面繡的是,荔枝?」
「嗯,是紅荔,最為好吃。」
說罷,我嘆了口氣,小聲嘟囔:
「好想吃荔枝膏啊……」
忽地沒了胃口,我將吃了一半干巴巴的胡餅放下。
陸祈安接過。
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就飽了?胃口如此小,像貓兒似的。」
他的吃相不算斯文,但配上這般優越俊秀的五官,卻也有一股凌厲的氣質。
陸祈安,是很清貴的。
8
半月后,軍中的野獵日要到了。
我激動得覺都睡不著。
一直抓著陸祈安問東問西。
「將軍,野獵一般能獵到什麼呀?」
「將軍,明天什麼時候開始?」
陸祈安不堪其擾。
「再不睡覺,狼要把你叼走了。」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點兒被吵擾的不耐。
我啞然,老實了下來。
夜色里,陸祈安的悶笑聲分外清晰。
他在笑我?
「睡覺。」
過了會兒,見我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