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媽媽……

我愣了下，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手機震動將我拉回神，是竹馬。

「你在哪兒？沒回家也沒在宿舍，你室友說你好幾天沒回寢了。」

我含糊其辭：「嗯，最近住外面。」

那頭沉默片刻，試探著問：「一個人？」

「……不是。」

竹馬震驚得大叫：

「我靠！我靠！我靠！

「你談戀愛了？和誰？我認識嗎？怎麼不和我說？什麼時候讓我見一下？」

五連問把我問躁了。

「哎呀不是，你別對我占有欲這麼高行嗎？」

一句話把他嗆得說不出話。

好半晌，他委屈嗚咽：「鄔顯，我們認識多少年？你和她才認識多久？剛談上就開始吼我，我看她也不是個好東西，挑撥離間，迷惑人心……」

什麼和什麼啊。

我捏捏眉心，沒好氣道，「他和我相識年數也不少，別亂說。」

「所以是誰！」他音量高了，語速也急了，「從小到大你身邊哪個妹子我不認識？有苗頭我早就發現了！」

「都說了沒有談戀愛。肖涉，是肖涉。行了吧？我最近住在他這里。」

「啊？」

竹馬聲音瞬間卡帶。

再出聲，浸透顫顫巍巍的不可置信。

「你是說，你家鄰居？高中同班那個？」

「對。」

「天吶……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你忘了嗎？之前……」

我皺皺眉，隱約聽到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靠！肖涉回來了。

可我還光著！

12

我忙不迭對著話筒丟下一句：「待會再說。」

掛了電話火速縮回被窩穿褲子。

脫起來容易穿起來難，手忙腳亂摸了半天愣是沒摸到褲腰在哪兒。

「這麼早睡了？」

我立刻停了動作，含含糊糊應聲，一動都不敢動。

「社長送了夜宵，下來吃點。」

「不、不用了。」

「扭捏什麼，昨晚不是嚷嚷想吃燒烤麼？」

燒烤的香味縈繞在鼻腔，我不爭氣地咽咽口水。

肖涉笑了一聲，「快點，待會冷了。」

「嗚。」我又往被子里縮了縮，「算了，怕胖。」

「你還胖？摸起來都……」

肖涉猝然止住話茬，話鋒一轉，「要給你送上來嗎？」

本來想茍到他去衛生間，見縫插針把衣服穿上，他上來肯定藏不住。

「不用！」

「喊那麼大聲干嘛？我沒聾。」

「……反正不想吃，別管我了。」

下面遲遲沒傳來回復。

良久，床架輕微搖動。

！

我大駭。

怎麼還是上來了！

「你很奇怪。」

他伸手在我額頭貼了貼，「哪里不舒服？」

「沒有，你快去下去吧。」

肖涉目光梭巡，泛起一點玩味笑意。

「往被子里藏了什麼？鼓鼓囊囊的。」

我本能揪緊被角，「什麼都沒有。」

細微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掀開給我看看。」

「哎呀你好煩，別管我行不行。」

「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干壞事了。」他扯住一角，「把我床單弄臟了？」

什麼弄臟？

我反應過來，羞憤到腦門發熱。

「我沒有！」

「那你在……」

力量懸殊，對峙沒能堅持兩秒。

攥的緊緊的被子從掌心滑走，摩擦溫度再炙熱，也沒有身體上方倏然一空那瞬間的羞恥心滾燙。

我七手八腳爭奪被子，沒能看到肖涉猝然晦澀的眼神。

他松了手，「你繼續。」

嗓音啞滯。

「我真的沒有干壞事！」

肖涉沒再取笑我。

他迅速下了床，拉開了衛生間的門，只留給我一個匆匆的背影。

我懊惱地猛捶自己兩下，紅著臉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本來就討厭我，該不會就此把我趕回去吧……

咽下還溫熱的牛板筋，我看著手里的簽子嘆了口氣。

就算心里再不情愿，我也得承認。

這段時間和他在一塊兒，還挺自在的。

有點……舍不得。

13

肖涉出來時只裹了一條浴巾。

我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情。

「肖涉，你生氣了嗎？」

他略一蹙眉，視線落在我的唇角，手動了動，又放下。

「把嘴巴擦擦。」

「哦哦。」

我慌忙扯了張紙，聽話擦完想起來要道謝：「謝謝，燒烤好好吃。」

「嗯，讓一下。」

反應過來他要拿衣服，我立刻從衣柜前讓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有些急躁。

完全沒了平時的沉穩。

在我靠近一步時，竟然倉皇地想將我拽開。

我本能掙扎了一下，身體失去重心，直接跌坐進衣柜。

衣架稀里嘩啦砸下來，給我砸懵了。

手忙腳亂起身，又失重坐下，幾次三番，愣是怎麼都站不起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慌亂間，手撐到一側木板，指尖觸到了異樣的感覺，匆匆瞥去，一眼，整個人僵住。

這什麼啊？

一張張……

渾身血液凝固了。

大腦是空白的，完全無法思考。

為什麼？

為什麼肖涉的衣柜里，有這麼多我的照片？

昏暗狹小的空間，手機屏幕的亮光變得格外刺眼。

【鄔顯，你人呢！！！】

【真是急死我了！】

【為什麼又要和他扯上關系？你不是和他絕交了？】

【當初他把你按在衣柜里表白，被你揍進醫院，你忘了嗎？】

「鄔顯。」

肖涉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在笑。

笑我荒誕，笑我自投羅網。

「你怎麼敢對我放心的？

「你人生第一次被男人告白，就是被我啊。」

時隔兩年，我終于聽到了在包廂外沒聽到的后半段話。

「我討厭鄔顯。

「討厭他輕而易舉就能把我勾得像條狗。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變成粗魯的低賤的野獸，身體里每時每刻有個聲音在叫囂。

「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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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自己是野獸的肖涉并沒有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