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群魔哀嚎聲中，大批魔族宛如抹布般被一撕為二，光與暗交疊又裂開，天光破曉中只有我的身影屹立如初。

透過撕裂的縫隙，我看到天的盡頭金光如鐵。

日出東方，唯我獨斷萬古。

我笑得張揚，捂著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周圍驚呼一片。沒辦法，水系異能天性柔和，我這麼用相當于是在燃燒壽命斬殺魔族。

我不斷抬起手，又落下，每次起落間都有無數魔族消失殆盡，天地間的水在三態間來回切換，我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魔族的尸體越鋪越多，我最后已經分不清戰場上有多少活人，有多少死人。

直到我的身影直直墜落而下。

突然，遠處金光如瀑，大肆傾瀉下來。金龍掠云海，鳳凰翔九天，青龍白虎等獸影交相輝映，天空中異象不斷。

高達數千米的神樹拔地而生，茂密枝葉中突然游出一只巨大的鯨魚，張口將太陽吞下，天地頃刻間漆黑一片。

我心中隱有預感，果然，下一秒，四方的海洋從地面上騰空而起，形成沖天的云柱，直插云霄。

云柱中間，是一道白玉砌成的階梯。

周圍還活著的人早已匍匐跪成一片，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滿眼望過去都是黑壓壓跪著的人影。

還站著的，只有我，江如澈，以及人族魔族中排名前幾的強者。

他們目光炙熱地看著那道白玉階梯，癡迷出聲：「登云梯……」

一道萬古之外而來的聲音突然出現，似年輕似蒼老，似男似女，似人似魔：「謝凌霄——」

「356 號下界人物，天資卓絕，斬魔有功——」

「特允——飛升——！」

10

「喂，那個穿紅衣的，擋著我的路了。」

一道溫潤卻難掩囂張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白衣男子，扯高氣昂的神情破壞了他那張臉的清俊，整個人顯得不倫不類。

男子看到我的臉時一個震驚，連忙俯身彎腰：「原來是玉霄上神，小神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

然后他變戲法似的無縫銜接上了一張笑臉：「您才飛升上界幾十年，卻已成為下任天界戰神的不二之選，實在是我輩楷模，小神對您敬仰不盡……」

我不耐地撇過臉，恰到好處地遮住眼底的嘲諷，揮手示意他離開。

不遠處，幾個白衣飄飄美貌無比的仙娥正一邊走一邊交談，激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雪黎，你聽說了嗎，戰神大人在歷情劫時愛上了一個小花妖！」

「什麼？可傳聞中他不是不近女色的嗎？」

「那還不是沒遇到喜歡的人啊。真羨慕那花妖，妖精之身竟也能贏得戰神垂憐，聽說戰神差點為了她顛覆三界呢！」

「真的假的？不愧是戰神大人，又強大又深情！」

「……」

我連忙走遠，內心不斷干嘔，滿心滿眼的都是厭惡。

江如澈，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仙界，修真界人日思夜想的仙界！

官僚習氣積深難斷，上下尊卑更甚人間！

這群所謂的神仙們，不關注黎民百姓，不關注功法修煉，滿心情情愛愛，好像少了男女之事就活不下去一樣。

為了爭權奪勢，他們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高位者只講出身實力不論道德修養，每一代仙帝的誕生都伴隨著尸山血海，和凡間有什麼區別？！

我回到玉霄殿中，只覺得心中苦悶難言，真想把修真界連帶仙界一塊燒了！

想到這，我眉目閃爍。

旁邊秀美的女娥見我久久不出聲，連忙上前察看。

我止住了她前進的腳步：「溶月，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答來。」

溶月眉目低垂，謙卑地應了聲「是」。

我單手按揉著太陽穴：「第一個問題，仙界對下界飛升上來的人沒有一套系統的篩選機制嗎？難道只論實力不論品行道德？」以至于飛升上來的人素質良莠不齊，連一些渣滓都能成仙？

溶月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搖頭示意不知道。

我繼續出聲：「第二個問題，仙界各種官職選拔人才的標準是什麼？比方說，難道下任仙帝只能從上任仙帝的子嗣中挑選嗎？」

溶月疑惑地看向我：「自神歷記載以來，都是這樣的啊。」

我看著她疑惑的神情，渾然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的，低低笑出了聲。江如澈啊，你真該睜開眼看看。

這就是仙界，官職不看能力，竟然只靠世襲！

上古神祇尚且懂得禪讓制，懂得能者居之，可發展到現在居然只看那可笑的血緣，把「選賢舉能，講信修睦」忘了個徹底！

這哪是成神，分明是退化成畜牲。

我好半晌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好了，最后一個問題，為什麼仙界那麼多人天天關注男女情愛之事，關注各種丑聞八卦，黎民百姓都被放到了哪里？」

「為什麼戰神為了個花妖要屠殺三界，還有人覺得那是癡情？！」

溶月擔憂地看著我，仿佛覺得我這種想法很驚世駭俗，甚至隱隱有發瘋的征兆。

她看著我，眉目間一派純真：「仙君…我們是神仙啊，我們和下界之人不一樣的…而且戰神不會真的屠殺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