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念秋靜悄悄地，沒驚動任何人。

霍方穆等到臨睡前，才從那間房回來。

他掃了眼葉念秋收拾好的皮箱，眼底怒意起起伏伏：“我不是說了，你這樣搬走姜詩雨同志會內疚嗎？”

永遠是這樣。

霍方穆雖然和她結了婚，但心里眼里永遠只有姜詩雨。

她都要搬走了，霍方穆連問都不問，只想著維護姜詩雨。

葉念秋抿了抿唇角，淡然解釋：“這里離林業部太遠，工作不方便。”

霍方穆的怒氣一瞬間寂滅下去。

沉默許久后，他點頭同意了：“好，投身工作是好事。”

葉念秋太了解他。

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感情不值一提。

上輩子，她就是這樣一次次被他拋棄的。

國家、人民、單位排在她面前，她都能理解。

唯獨姜詩雨。

葉念秋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在霍方穆心里，姜詩雨也排在她前面。

好在現在，只剩二十九天她們婚姻關系就結束了。

她再也不用庸人自擾，天天自我懷疑霍方穆為什麼不愛她了。

第二天，天剛亮，葉念秋就提著皮箱搬去了林業部。

搬出來住，只是第一步。

她要搬空的，還有她上輩子幾十年來愛霍方穆的心和習慣。

而第二步，就是等待強制離婚生效……

葉念秋蜷緊手指，全身心投入工作。

中午時，有同志跑來告訴葉念秋，說有個軍官樣子的英俊男人找她。

葉念秋回到辦公室，就看見霍方穆一臉焦急跑來。

她怔愣一瞬，以為霍方穆是來找她回去，正在構思措辭。

下一秒卻聽見霍方穆問：“小姜同志來找你了嗎？她和孩子不見了，這大荒漠上多危險！”

危險？

前世，霍方穆把她丟在這大荒漠里，一走就是十二年，怎麼不說危險？

“沒來，你也別影響我的工作。”

葉念秋心中掛念著他那幾棵實驗苗，說完就要走。

霍方穆卻拉著她不松手：“葉念秋，你怎麼能這麼冷漠，那可是人命！”

“如果不是你搬走，姜同志怎麼會招呼也不大就離開？”

葉念秋的腳步滯住。

她想起上輩子和同志們在工作中遇到了狼群。

霍方穆作為軍區援助來支援，林業的同志們都讓霍方穆先救她。

因為她的情況最緊急。

而霍方穆因為一句避嫌，就轉身先去救了別人，最終葉念秋的腿被狼撕扯，落下了終身殘疾……

葉念秋笑了笑，可能對霍方穆來說，除了國家人民，就只有姜詩雨的命才是命吧。

她正準備抽出被霍方穆緊握的手。

霍方穆卻突然說了句：“我已經替你向林業局的領導請假了，等找到姜同志，你和她解釋清楚再回來。”

葉念秋像是被當頭一棒，渾身的血液都凝滯了：“霍方穆，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或許是因為她對霍方穆一直以來都百依百順，霍方穆臉上閃過錯愕。

他怔然一瞬，而后放緩了聲音勸說：“人是在我們家里出丟的，于情于理你都該去找找。”

“我知道你吃味，但人命關天……”

葉念秋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扼住。

原來霍方穆一直都知道，知道她介意姜詩雨，知道她搬出來是無法接受和別人共用丈夫，可他依舊站在姜詩雨那邊。

感受到她的眼神，霍方穆壓著脾氣跟她解釋了一句：“我是回去拿東西才發現她不在，沒有單獨和她待在一起。”

“你不要想歪我和姜同志之間的關系，為人民服務是我的職責。”

他說的義正言辭。

葉念秋卻不會再信了。

因為上輩子，霍方穆就是用這一句職責，為種種不愛她的行為，打了幾十年的掩護……

第3章

葉念秋沒反駁霍方穆的話。

她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吵，只說：“或者你去軍區找找，她可能抱著孩子去找你了。”

“我也可以在這附近找她，但你要去找我的領導銷假，并且以后都不要影響我的工作。”

拋卻感性之后，葉念秋說話變得極其理智。

霍方穆深深看了葉念秋一眼，似乎在想她為什麼沒有鬧。

畢竟要是以前，他走哪，葉念秋都想跟著，生怕他和姜詩雨過度接觸。

但實在沒從葉念秋的臉上看出異樣后，他妥協了：“好，你在這附近找她，我去軍區附近找。”

說完，霍方穆匆忙轉身走了。

他的車輛在空氣中卷起漫天灰塵，只留給葉念秋一個汽車尾燈。

上輩子葉念秋沒搬出來，自然也就沒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一點感情上的糾葛，她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姜詩雨出事。

再次和領導說了聲，葉念秋出門去找姜詩雨。

荒涼戈壁，漠漠黃沙。

她不知道該從哪里找起，只能一遍遍喊姜詩雨的名字。

從早到晚。

太陽是她看著西沉下去的，天黑后，荒漠的溫度驟降。

葉念秋的嗓子已經啞了，身子終究還是熬不住，幾個噴嚏后渾身都開始微微發燙。

她轉念一想，還是回家看了眼。

回家屬院時，屋內果然傳出飯菜的飄香。

一瞬間，葉念秋身心俱疲，說不出的情緒在心里沖撞。

為什麼，霍方穆找到了姜詩雨不能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