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瑤姝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地寫下訣別書。
她甚至連白紙都不用,直接割下衣袍,咬破手指寫下訣別血書。
又將血書扔到了大夫人的面前:
「從此時開始,我便是長公主膝下唯一的女兒,和你們勇毅侯府,再無半點關系!」
謝瑤姝走得決絕,連頭都不回。
我爹試圖讓人阻攔,大夫人卻面無表情的收好訣別血書,冷聲道:
「讓她走。」
盡管大夫人出身寒微。
可她畢竟做了幾年侯府主母。
只要我爹不在,沒人敢忤逆她的命令。
我爹對謝瑤姝大失所望,但他更責怪大夫人這種不管不顧的行為。
「她走了,五年后,誰來代表侯府進宮選秀?」
聞言,慧夫人立馬來了興致。
她笑盈盈地說:
「侯爺,大夫人膝下無子,又教女無方,不如把大夫人的管家權交給我。」
「我家令宜以后能入宮選秀,幫襯著侯府。」
慧夫人膝下有一女,但年紀尚小,現在年僅八歲。
另一位梅夫人十分不悅。
「大夫人院落清靜就算了,家權為何要給你?我家謝霖好歹是侯爺唯一的兒子,這管家權總不能你一個人獨享。大夫人,您教女無方,就好好在侯府頤養天年,莫言再爭這口氣!」
兩位側夫人語氣十分不善,根本瞧不上大夫人。
大夫人自然能聽出她們的冷嘲熱諷。
可眼下謝瑤姝一走了之,沒人替大夫人爭這口氣。
我爹現在焦頭爛額,無暇顧及其他。
他甩了甩衣袖,怒聲道:
「都出去!」
兩位側夫人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忤逆我爹的命令,不情愿地離開。
我也低著頭出去,但我沒離開,站在了院子里。
很快,就聽見了我爹和大夫人在屋內的爭吵。
一直到深夜,房間里的物品全都砸干凈,這才安靜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我爹冷森森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誰讓你進來的?」
我跪在了他們的面前,俯身長拜:
「爹,大夫人。」
大夫人一愣,目光幽深地看向我。
我長跪不起,以表忠心。
「女兒謝扶楹愿認大夫人為母,我愿侍奉母親,為侯府為父親,奉獻一切。」
6
大夫人眼神淡漠,平靜地審視著我。
「扶楹,我已經被瑤姝傷透了心,你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不如交給你爹來處理,他要是同意讓你過繼到我名下,我再考慮。」
我攥緊了手指,跪在地上,沉默的望著地面。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我必須在今晚爭取,哪怕不成功,也要告訴他們我的意愿。
只有這樣,我日后做的一切才能被人看到,而不是如雜草般被一如既往地無視。
我爹冷哼一聲:
「謝扶楹,小小年紀野心勃勃,你嫡姐前腳剛走,后腳就想繼了她的地位,你不過一個良妾生的庶女,也配?」
野心勃勃又怎樣?
大夫人喜歡有野心的人,只有有野心才能在侯府活下去。
這種瞧不上的語氣,著實傷透了人心。
「勸你早點死了這條心,輪也輪不到你,令宜都比你的血脈高貴,更有身份地位。」
說罷,我爹氣得甩袖離開。
大夫人被謝瑤姝傷了心,也沒心情安撫我。
他們走后,我在地上跪了一夜,跪到雙膝無法站立,扶著墻出去。
這是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我跪得越久,越是能證明我的決心。
當初我不爭不搶,真以為跟在謝瑤姝身后,做個透明人就能平安無事。
事實證明,并非如此。
今生今世,我要爭,要搶,昭告天下我的野心。
7
我娘走得早,走前沒給我留下物件。
唯一一個物件,還是她生我難產后,祈求奶娘將金簪交給我。
我從床下木箱子里拿出包裹好的金簪,漂亮的金簪在燭火下散發著熠熠光輝。
我娘留給我的,今日便了大用處。
大夫人前年特意給謝瑤姝請了女先生在府上教她溫習功課,念書練字。
這一日,女先生照常過來上課,卻見不到謝瑤姝的身影。
她剛走出院子,我便喊住了她。
「先生。」
坐在院內的大夫人放下了賬本,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看我拿出金簪,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驚訝。
我捧著金簪遞到女先生的手上:
「先生,您可以教我讀書識字嗎?扶楹曾偷學過,認得幾個字,教起來大概是不費事的。」
「不知大夫人給您多少月錢,這金簪是我娘的遺物,也是我的定金。等扶楹日后積攢月俸,再給先生月錢。」
我彎下腰,語氣誠懇地說:
「請先生收留學生。」
女先生看了眼大夫人,我緊張地吞咽口水,生怕大夫人會阻止。
可大夫人不吭聲,像是默許了。
女先生溫柔一笑,接過了金簪。
「好啊,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我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跟著先生進房念書。
從這天開始,我珍惜念書的機會,因此比常人更認真。
除了用膳就寢以外,我將時間全都放在了念書練字上。
練到手軟,滿手墨水也不愿放下筆。
奶娘看到我這樣,總是心疼地直嘆氣。
「祖宗,你這一坐就是一下午,眼睛都要看瞎嘍。」
「春娘,也不知道我這些年逢年過節的節禮,夠不夠請一個清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