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云笙拍了拍躺在床上的人的肩膀，“晉王，醒醒吧！”

果然，躺在床上的人，緩緩地睜開眼睛。

云笙的一顆‘假死藥’，換回了晉王的一條命。

這就是皇帝最終的“退步”。

明面上，晉王必須死。

從此以后，再沒有晉王這號人物。

但是，他的命可以留。

關于假死的事情，云笙跟他從頭到尾的坦白。

只是，不提他的真正身世。

她答應過皇帝的。

晉王緩緩地紅了雙眼，神色復雜。

“你們聊著吧。”

云笙起身走出去，留下齊王陪著晉王。

劉皇后薨的第七日，是葬禮。

以皇后之禮厚葬，但是并沒有入皇陵。

皇帝命令，劉家以及晉王謀逆，劉氏不能入皇陵，而是葬到了皇陵所在的一處山腳下。

出殯那一日。

晉王也出現了。

云笙給他易容的，不知內情的人，誰也認不出他。

他默默地、遠遠地目送著劉皇后的棺槨，就連眼淚也是安靜地流淌。

葬禮結束，便是晉王離開之時。

去了郊外，云笙最后一個送他。

她交給他一張折疊好的紙。

紙上只寫著一個地址。

劉皇后身邊那個貼身的心腹嬤嬤，已經被齊王接了出去，就安置燕京城外一處村中民宅里。

“有人在那里等著你。”云笙抬眸，對上他的目光，“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是她可以告訴你。走吧，這里對于你而言，也許只是一個傷心之地，以后不想回來，便不回來了。”

晉王緩緩地捏緊了手里的那張信紙，緩緩地低頭，往前走，接過馬車遞過來的馬韁。

云笙也轉過身。

此時，晉王的聲音傳來，“云神醫，謝謝你。”

云笙沒有回頭，只是頓了頓腳步就繼續往前走。

蕭逸在前方的涼亭上等著她。

風，一陣狂吹。

攜著冬天的第一場飄雪。

白白的點點，紛紛落在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他深眸幽邃，好看的唇輕勾著弧度，淺笑著看她。

“阿笙，阿姐回東宮了，想見小家伙們。”

第335章 帝王垂暮

日暮已落，映照宮墻。

坤寧宮中，皇帝一襲皇袍，佇立在院中那棵最大的梅花樹下。

他微仰著頭，不知在看什麼，亦不知在想什麼。

何公公也只是遠遠地看著。

心里大概地揣測著皇帝的心思，劉皇后是燕京的才女，最喜的便是棋。

陛下難以討其歡心。

唯獨每每一起下棋時，劉皇后的神色總能不由的好上幾分。

他們最喜歡的，便是在這棵梅花樹下，一邊品茗，一邊對弈。

下午出殯時，天空飄著的紛紛小雪，不知何時已停了。

風卻更大，更凜冽起來。

“陛下，天色已晚，可要傳晚膳過來？”何公公問道。

皇帝搖了搖頭，抬起手手，折下一支梅花。

他拿著那支梅花，轉身走向前面的正殿，步履蹣跚，背影落寞孤寂。

一個青花瓷的花瓶，插上那支開得正艷的梅花，為寂寥冷清的內殿，點綴了一下。

可是，依然毫無人情。

仿佛，這里早已荒蕪。

“陛下……”

“把殿門關上。”皇帝抬眸，遠遠地看著何公公，“朕……今夜朕就在這里。”

何公公心里有些擔憂，卻心想，陛下的格局，并不在女人的身上。

從來都是。

所以，他放心地上前，將殿門緩緩地拉過來關上。

殿內，只有一根白燭在燃燒，風從窗口吹迎進來，吹得燭影微晃，映得內殿忽明忽暗。

他一人孤寂地佇立在正殿中間。

“欠你們的，朕也還了……”他緩緩地開口，“這一生，你就沒有對朕有過一個好臉，所以，你也不是朕當初所見到的那個巧笑嫣然，眉目上都像掛滿璀璨星辰的姑娘……那樣的一個姑娘，原來是只屬于他的。”

“生不能同衾，死卻能同穴。”皇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起頭一陣低沉的笑著，“朕將他的墳遷過來了，讓你們同葬在一處。可是，朕也舍不得讓你葬得太遠了，等朕百年以后，站在那高高的山上皇陵，俯首還能瞧見你……”

依然是巧笑嫣然，眉目如畫的模樣。

有時候，擁有，即是失去……

這一次，他就只遠遠地看著。

翌日一早。

何公公帶著朝服，等候在殿外。

“陛下，差不多該上早朝了。”

國喪亦不能影響家國大事。

三日的休朝期，已經過去了。

四周靜悄悄地。

何公公知道皇帝在殿內聽得見，所以，他也不啰嗦，喊了幾聲，便耐心地在殿外等候著。

頃刻后。

厚重的正殿殿門被緩緩地推開，皇帝站在門前，神色平靜。

“陛下……”何公公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緩緩地跪下。

一夜之間，皇帝雙鬢竟已花白。

一夜之間，他仿佛老了十歲。

帝王垂暮，難免讓人傷懷幾分。

皇袍替換，褪去了身上滿是皺褶的昨日舊衣裳，他依然是那位心思難測，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謀逆的案子，在晉王被賜死之后，也已落幕。

如今，便是蕭家當年的‘通敵叛國’之重案，在太子和蕭厲燊的請求之下，今日早朝上，皇帝下旨重審！

“……負責重審的官員，太子看著挑能上手的人。”皇帝說道。

然而，太子回道：“所有人證物證，已移交刑部，一切復審事宜交由刑部處理便是。”

很顯然，他沒有打算插手，以免遭人口舌，被質疑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