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

夜市游人如織，煙火漫天，我不由感慨：「你們魔界還挺會搞浪漫。」

離厭認真道：「各族都要繁衍生息，男歡女愛自是常事。哪能跟天界一般，強行要人絕情絕愛。」

我驚訝：「你居然還懂情情愛愛。」

離厭老臉一紅：「就、就隨便想想的。」

一旁的小情侶們個個手捧花枝，還有人圍到我跟離厭身邊，離厭一身黑袍，腰束玉帶，勾出完美線條。

他大氣擺手道：「我不收這些……」

話尚未講完，幾十枝花就被丟進了我懷里。

我：「……」

離厭尷尬微笑。

還有新鮮的百合花枝。

眼前漂亮的魔女姐姐們笑盈盈：「泠水上神，性別能不能不要卡那麼死呀。給個機會！」

我：「……」

11

離厭拉著我跑出人群，至無人處才停下腳步，仿佛身后被鬼追一般。

蜿蜒河邊淌著河燈盞盞，離厭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支桃花枝來，遞給我。

「路邊隨手折的。」離厭故作無所謂，道，「你愛要不要吧。」

我看了看那愛心形的花枝，由衷稱贊道：「造型挺別致啊，真是隨手折的？」

「真隨手。」離厭言之鑿鑿。

我道：「我挺喜歡的，把那個種花的人找來，我要跟他談談。」

離厭小臉一紅：「嘿嘿，是我種的。」

我將那桃花枝幻化成一朵桃花，印在掌心：「我收下了，還隨手拿著。」

離厭偷笑，耳根沿著脖頸都泛紅，他與我河邊漫步，一個圓墩墩的小團子突然鉆出來，抱住了我的大腿：「漂亮姐姐，我今天玩泥巴摔倒了，阿娘說你擅療愈之術，你能幫我揉揉嗎？」

小團子偷偷抬眼看我，還遞給我一枝花：「漂亮姐姐，我隨手折的花枝，送給你。」

我抿唇，抑制不住地望著離厭笑。

離厭仿佛心事被拆穿，面露不忿，須臾，他沉下臉，摁住小團子的腦袋轉到一邊，罵他：「你個小色魔！」

我幫小團子揉了揉膝蓋，才將他送走，沿路還聽見魔族子民大聲交談。

「要是泠水上神能一直待在我們魔界就好了。」

「那恐怕要嫁給魔君才能留下她吧，她做咱們的君后也不錯。」

「那豈不是便宜魔君了！！！」

離厭：「……」

我拍了拍離厭的肩膀：「你小子，風評不行啊。」

離厭：「……」

離厭有點委屈：「我怕你再多待幾日，他們都只聽你的，不聽我的了。」

我揚眉抬腳，作勢道：「那我走？」

離厭：「……」

12

我自然沒能走成，月圓時分，離厭的臉色突然白了起來，他幾乎是咬著牙，在同我說話：「泠水，你還想去燈會逛逛嗎？」

我抬眸看他：「很疼是嗎？」

離厭瞳眸一怔。

我抬手，神力于掌心而出，瑩瑩光束將離厭籠在其中。

「疼就說出來。」

「是誰教你的，時時事事都要忍著。」

「不愿叫人牽掛操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離厭嗓音啞得厲害：「你早就知道？」

我看他，神力不斷：「自然。」

13

我與離厭回了魔宮，他躺在榻上，我在一旁為他續命。

他疼得骨節已泛青白，卻仍是咬著牙不肯喊一聲疼。

當年，老魔君與天界女戰神染江上神于戰場上相遇，兩人惺惺相惜，后生出一段情緣。

再后來，便有了離厭。

染江原是奉天帝之命前去剿滅魔族，卻不想因為一己私情，耽誤大事。

與老魔君日久天長的相處中，染江覺得，這魔界其實也并不如天界一直以為的那般弒殺屠戮。

他們也有情有義，他們也愛憎分明。

染江決心去當說客，勸諫天帝，兩界締結盟約，萬世修好。

天帝明面上應承下來，又派天兵天將去迎染江回天界，共商大事。

染江信了。

老魔君信了。

整個魔界都信了。

可染江一回到天界，就被天帝以背叛天界、私通魔界的罪名誅于天刑臺。

而魔界也在一片喜氣洋洋中，毫無防備地被殺得節節敗退。

無數魔兵死在那一場原本不必興起的戰火之中。

可魔界并不知這其中內情，染江成了欺瞞魔族的罪人。

老魔君身心重創，一蹶不振，不久之后，便神魂俱滅。

天帝不容背叛，又忌憚兩族當真修好，他從此便無法凝聚權勢。

離厭則是神魔相交之子，身上神魔血脈于月圓之夜便會互相沖撞，兩種血脈在體內不斷廝殺，難以壓制。

數萬年來，鮮少有神魔相戀，即便是有，神力魔力如離厭父母這般深厚的也寥寥無幾。

這樣的秘密于是便被掩藏住了。

而我，也是于書中才得知這一切。

蘭媞會在后來的某一日，恰巧來到魔界，與離厭相識，成為他的救贖。

也會在離厭深陷洶涌愛意時，成為要他命的利刃。

月漸沉，離厭的痛意才慢慢減退，額角的汗珠滴滴滑落，他似乎覺得脆弱的一面被我看到，有些難堪，便將腦袋埋進被子里，不聲不響。

我望著離厭，拍了拍被子里拱起來的一團，寬慰他：「每個月一次嘛，我也是女人，我懂。」

離厭掀了被子，積極反抗：「什麼叫也？」

「這跟那個是一回事兒嗎？！」

「不是，泠水，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對，就是這種同情、憐憫的眼神！」

「泠水，你閉眼！」

我搖頭：「我才不閉。」

離厭惡狠狠：「你再不閉眼！我親你了哦！」

「是嗎？」我笑嘻嘻，「那我更不閉啦。」

離厭：「……」

14

「離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