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05
我一張臉皺成了包子。
「可……可我們如何能舉案齊眉,如何擁有愛情……」
在我設想中,我會與我的夫君相敬相愛一生,并生兒育女,替他操持后宅。
如今——
林風致挑了挑眉:
「你告訴我,何為愛情?」
「愛情……愛情是夫妻二人相愛,然后——」
「不,」林風致打斷我,「夫妻二人的本質是合作,價值才是重中之重。」
「就如同三皇子被立為太子,你的庶女身份沒了價值,所以你會被山賊擄走。若你是嫡女,今日便不會與我成為夫妻。」
我霎那間手腳冰涼。
林風致看得透徹。
我霸著太子妃之位,只會為太子徒增煩惱。
所以,他干脆策劃了這場劫持,順理成章取消與我的婚約。
至于我如何被眾人唾罵,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或許,當日我能一條白綾吊死在姜家祠堂,于他而言再好不過。
我還在愣神,林風致已經起身將被褥抱到長榻之上。
「今夜你睡床,我睡這里。
「這些年因為身份,我已經習慣單獨睡了,身旁有人睡得不太習慣。」
他三言兩語,化解了我的尷尬,令我心安理得地睡在寬敞的床榻上。
龍鳳喜燭被吹滅。
林風致蜷縮在長榻之上,披被而眠。
我心里對他是男是女仍是懷疑。
有束胸并不能代表什麼。
或許,束胸下仍是一片平坦呢?
黑暗助長了我的勇氣,清冷的月光傾瀉,將蜷縮的人鍍了層銀霜。
「你說你是穿越女,那是什麼意思?」
林風致沉沉的嗓音傳來: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乃是胎穿。」
我聽得迷迷糊糊。
「胎穿,那你以前是什麼人?」
「是個律師,嗯……你可以理解成大理寺參與斷案的人。」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里更加認定他就是個男子。
哪有女子能入大理寺審案的?
肯定是他對我還有些許芥蒂,所以才故意編了女兒身的謊言來考驗我。
他對這門親不愿也是常事,畢竟堂堂林相,娶我一個名聲有礙的女子,著實委屈了。
但我一定會守口如瓶,不將他編造的借口告訴任何人。
我是個管得住嘴的人。
「那……往后余生,便請夫君多多指教了。」
林風致從錦被中探出了腦袋,撲哧一笑:
「青衍,說不定哪一日,我會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呢。
「但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會在這個世界將你安頓好的。」
我著急坐起身:
「不行,哪怕你是女兒……女兒身,我已與你拜堂。
「你去哪,我就去哪!」
這句話落地后,我猛然想起白日那位年邁的女尼姑。
她努力支撐著衰老的身體,眼底俱是絕望。
聲聲泣血,最后幾句在我耳邊不斷回蕩:
「人只會記得前世今生,再多的,永遠記不得了。
「不要找他,千萬不要找他!」
06
次日一早,我穿戴整齊去給婆母請安。
婆母是夫君的生母,也是昔日林相后院的一名妾室。
大夫人去世后,她因林風致是丞相府唯一的子嗣,日子驟然好過不少。
可外界皆傳,這位小妾出身的婆母最厭惡世家女,總覺得貴女們驕縱矜貴,令她想起自己出身的不堪。
林風致與我一同拜見,嬤嬤卻只讓夫君一人進去。
徒留我在外站了足足兩個時辰。
直到日頭逼近晌午,婆母身邊的嬤嬤才姍姍來遲,皮笑肉不笑地讓我進去請安。
我頭腦發暈,卻規規矩矩地奉好滾燙的茶水。
不見人接。
婆母像是瞧不見我這個人似的,只與林風致聊得開懷,鉚足了勁要給我個下馬威。
她面上對我輕蔑。
我如今壞了名聲,卻入相府成為主母,她心有怨言。
林風致的眸光不斷地掃過我,卻并未為我開口求情一句。
又是聊了許久,直到我胳膊酸疼得幾乎快要摔掉茶盞,他突然開口:
「娘,青衍為您奉茶已經一刻鐘了,再不喝,這茶可就涼了。」
婆母臉上掛了幾分慍色:
「剛過門的新婦,就引得你為了她忤逆母親?」
這話是沖著我說的。
林風致仍舊波瀾不驚:
「母親早些喝了茶,兒子還要去處理公務呢!」
婆母這才狠狠剜了我一眼,勉為其難接過我手中的茶。
輕輕啜飲一口,又狠狠摔到桌子上。
林風致對她恭敬行了一禮,起身告辭,并拉著我一同離去。
出了小院,甚至還能聽到婆母在內屋的怒罵聲,捂著心口連連痛呼家門不幸,兒子娶了新婦就忘了生娘,當真不孝。
我不安地攪著衣擺:
「夫君,妾身日后定會想辦法討婆母喜歡。」
他拉著我的手,與我一同走在曲徑通幽的石子路上。
「按照是非對錯,應當是我母親為你道歉才對。
「可你知道,我方才為何沒有忤逆她嗎?」
這很簡單。
身為子女,自當是要孝敬雙親,哪里能做忤逆之事?
而我亦不希望林風致為了我成為不忠不孝之人。
「夫君,孝敬母親是身為兒媳應該做的事。」
林風致搖搖頭:
「孝順二字只是用來綁架女子的枷鎖,為的是洗腦女子,從她們身上剝奪權益來替自己供奉雙親而已。
「我方才沒有站在你這邊,是因為男子哪邊對他有利,他站哪一邊;否則,他會站在更難纏的那一方,并勸說弱勢不要無理取鬧,好盡快結束這場對自己不利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