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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先生是脆弱人夫》第2章

第2章

他嚇到摸索的手指都哆哆嗦嗦,摸了好半天,終于摸到了臥室的門。

整個人落荒而逃般奔進客臥。

而早就僵住的我,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終于顫抖地呼了出來。

他左肩胛骨處有枚痣,痣的位置快到肩窩。

像條在小小池塘中游動的魚。

美人多痣。

不知為何,我莫名想到了這個詞。

此夜久久不得安眠。

直等到凌晨,覺得蔣聿桉約莫已經睡熟,我才小心從沙發起身,無聲地摸入自己的主臥。

4

我第一次見蔣聿桉是在我的高中。

那是個破敗潦倒的學校,學校招牌都掉成了「子校」。

蔣聿桉那時二十三歲,創業三年,首輪融資成功,前程大好,風光無限。

他精力充沛,迫不及待想為這個世界做些好事。

我站在隊伍末尾,人頭攢動,隱約看到那張俊朗又靈動的臉。

他很年輕,甚至比死氣沉沉的我,更像高中生。

我知道,校長看不起這種「臉皮嫩」的小年輕,覺得好哄好騙,便在資助名單里插了很多關系戶,真正窮到快退學的我卻被擠到了名單末尾。

廟小妖風大。

我便也對領資助金不報任何期望,站在隊尾,心不在焉地想著輟學后去哪里打工。

隊伍一點點變短,很快輪到我站在蔣聿桉的面前。

他微笑著蹲下身,看了眼我的手和褲腳,輕聲說:「我把你放在資助名單的第一位,你好好學習,以后上大學的錢也不用愁,別擔心。」

「蔣先生,這——」校長急了,資助名單的第一位象征著一大筆錢。

蔣聿桉笑著反駁,看著臉色溫和,實則態度堅定。

我望著他的側影,突然覺得自己像偶入清池的野魚,困窘又尷尬。

我偷偷將手背了過去,莫名其妙般,不想他再看我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手和破舊的褲腳。

因為清池本就該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荷花,滿身泥巴的野魚怎麼與他相襯。

后來,我又站在人群中,遠遠望過他幾次。

蔣聿桉人好,做事執著。我們那個縣是貧困縣,他便每個學期都來資助學生。

我們雖然也單獨說過幾回話,但都局限于學習,和他對旁人的關心如出一轍。

從高中到大學,我ťù⁾一直在給他寫信。規規矩矩,一月一封,怕寫多了惹他煩,又怕寫少了讓他徹底忘了我。

頭一次寫信時,他在回信中半開玩笑地問我,怎麼這麼守規矩,叫蔣先生?旁的學生都喊他哥,更自來熟一點的甚至直接叫他名字,聿桉。

我不敢告訴他真實原因——我想做唯一那個特別的人。

哪怕這份特殊,只不過是我偷偷的妄想。

就像池中野魚,躲在角落里,默默將這清池視作自己的小神明,小菩薩,然后編織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那時,我還不清楚我的妄想是什麼,也不清楚我為什麼抵觸叫他哥。

現在,我終于懂了。

5

因為我做了人生頭一個春夢。

春夢對象,不是朋友總掛在嘴上的男明星,也不是同事介紹給我的相親對象。

而是蔣聿桉。

夢里,他襯衫松散,嘴角輕勾,仰躺在我的床上,眼角一抹紅暈,笑著問我該叫他什麼?

而夢里的我,孟浪到不可思議。

我抱緊他,含糊不清地說:「老公。」

然后我一遍遍輕咬著他虎口的痣,吻著他的手臂,最后吸吮著他肩窩的那粒紅痣,讓它徹底變成一大團紅暈。

蔣聿桉輕哼,小聲說:「言玉,我來主動。」

他側著臉,捏住我的胳膊,輕吻我的手腕,眼眸瞥向我,妖冶又誘惑。

「我比你大,比你懂得多,合該我來教你。」

夢到此,我就被驚醒了。

門外傳來抽油煙機的響聲。

我連忙穿好衣服,推門而出。

廚房內,有人單手顛鍋,左手夾著一支煙,上身赤裸,下身套了條牛仔褲,我那件粉紅色的格子圍裙掛在他身上,兩根帶子繞過他的背肌,顯得又細又脆弱。

他聞聲回頭,瞇眼望我,露出那張兇巴巴的臉。

「幾點了,還不起床?」

我訕訕一笑,剛要接過他手中的煎鍋。

蔣祁鳴抬手躲開,我們的手臂撞在一塊。

「去吧,都快做好了。」他沒好氣地說,「對了,你把他喊過來,他就這別扭性子,住在別人家,不敢麻煩人。」

我連忙去敲客臥的門。

「請進。」

我推開門,蔣聿桉果然早就醒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正摸索著一個小雕像。

我眉頭一跳。

我怎麼把這東西忘在這屋了!那是我自己閑的沒事上陶藝課時做的人像,鬼使神差,做出來的人和蔣聿桉有八成像。

我心虛地想,他應該沒有察覺出來吧。

蔣聿桉抬頭,陽光下,他的眼珠帶了點灰翳。

他看著虛空,微笑著說:「謝謝你收留我,這是你雕的嗎?雖然摸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但是我猜,一定很好看。」

「是我雕的。」

他的指腹輕輕摸索著雕像側頰上,我無意印下的一抹指紋。

我「咳」了一聲,偷偷將雕像收回柜子,撒謊道:「雕了棵樹罷了,雕得拙劣,別拿了。」

「樹.....嗎?」蔣聿桉笑了笑。

他一笑,陡然讓我想到了昨晚做的那個旖旎夢。

我臉紅了,心中暗自惱恨自己道德低下,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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