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霍珩浴血死戰以一敵十,拼命護著車中的我。
恐懼到極限的我反而平靜了下來,虛弱地對他道:
「不要管我,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快逃命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夫君生死不明,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霍珩冷冷道:
「逃命?弄大你的肚子卻丟下你逃跑,日后我還有什麼臉去見阿隱!」
他狠狠一腳踹下試圖爬上車的賊人,又一刀扎在馬身上。
馬吃痛揚蹄嘶吼急奔,撞飛圍剿之人,硬生生闖出一條生路。
此時忽然地動山搖,山道兩旁泥石如雨傾瀉!
不過是轉眼間的事,馬車和追趕著的人都被褐色的河流吞沒。
帶著泥腥氣的流洪擊翻馬車撕碎車廂,重壓如山鋪天蓋地而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交代在此的一瞬,霍珩猛地把我壓住護在身下。
即便他竭力給我留出緩沖的空間,我依舊感覺到了那壓斷骨頭的強烈沖擊,明白他所遭受的重創,心都緊緊揪在了一起!
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面,與他滾熱的血一起浸濕衣襟,似乎永無止境。
不知過了多久,霍珩艱難抬起頭,淚水滴落在我面上。
我震驚得忘記了此時的情形。
霍珩這種人也會哭麼?
忽然我的頭皮發麻!
等等,這個神情,好像是,是
霍隱看著我的眼睛,苦笑著斷斷續續道:
「對不起,蕓兒,我不該把你卷入霍府的爛攤子,把你害成這樣。」
「早知道他也會愛上你,我就不娶你回家了。」
不等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天地變色,黑暗徹底吞沒了一切第八章心病
再次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竟然已回了霍府,房間飄滿藥香。
劉嬤嬤一直守在我身邊,看到我醒來關切:
「夫人感覺如何,可要喝些參湯?」
我模糊想起先前發生的事,頓時一個激靈。
我緊緊握住劉嬤嬤的手:「夫霍珩他怎麼樣了?」
劉嬤嬤道:「老爺雖受了重傷,卻已無性命之憂,現正在休養。」
就在我松了口氣的時候,劉嬤嬤忽然道:「夫人已經猜到了,是嗎?」
我攥緊拳咬唇,說不出話。
雖然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可太多謎團和解釋不清的事,不知該從何說起。
劉嬤嬤嘆息一聲,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了我。
「正如夫人想的那樣,根本就沒有什麼雙胞胎兄弟。」
「霍府從來只有一位老爺,老夫人也只有一個兒子。」
「娶夫人和搶占夫人的都是老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原來,霍隱并不是霍珩的雙胞胎弟弟。
而是他因心病生出的另一個自己。
恍惚回想,我的確從來沒有同時看到過兄弟二人在場。
而那個牙印,卻同時出現在他們二人的脖子上。
曾經的一切詭異之處,全都得到了解釋。
為什麼那些下人都不覺得他來我房里有什麼不妥,因為在他們看來我本來就是霍珩的女人。
劉嬤嬤告訴我,霍氏是暗衛起家,嚴刑拷打和殺人是吃飯的本事。
霍珩天性善良,做不來這樣的事,小時候經常被霍老夫人打罵虐待。
「沒用的東西,連個犯人都不敢殺,以后如何做家主?!」
「誰讓你和下賤的奴仆之子玩耍的,這三天都不準吃飯!」
「居然還背著我偷偷養狗?你給我親手把這狗殺了!!」
為了逼霍珩成為合格的繼承人,霍老夫人當著他的面殺了許多無辜之人。
還要說是因為他不夠狠,所以害死了這些人。
奪走他喜愛珍視的一切,又把過錯算在他身上。
甚至把他丟進死牢,讓他和那些亡命之徒互相廝殺,生死由天。
在這樣扭曲的教導下,霍珩終于一步步成長為如今滅絕人性的活閻王。
他不知道什麼叫憐憫和害怕,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毫無愧疚負擔。
這樣的人是一把鋒利又好用的刀,理所應當得到圣上的賞識,成為了呼風喚雨的指揮使。
可他內心深處始終沒有辦法徹底殺死那個善良的自己。
只能以心病的方式把那一部分自己分離出來,成為自己名義上的弟弟。
多年來,“兩人”就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和諧共處著。
若不是我嫁過來引起了他們的矛盾,或許這個平和狀態會一直維持下去…
「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南風,以及發現老爺此病的一位老神醫。」
「以前霍隱偶爾出現被其他人撞見的時候,我們都以老爺在執行錦衣衛的任務為由,搪塞過去。可現在他出現得越來越多,事情不太妙了。」
「還請夫人不要對老爺說破此事,若是讓老爺心智錯亂,后果不堪設想…」
我別無選擇,只能答應。
霍珩身體強橫,恢復得很快,幾個月后便能下床走動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病。
只知道霍隱平安活著并沒有遭遇不測,我的身體也在漸漸好轉,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他凝視著我,一字一句斟酌著道:
「以后我讓阿隱再不出遠門做生意,留在京中好好陪你。」
「孩子…就認在阿隱名下吧,反正我們是雙胞胎,孩子長大了外人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