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后我聽到綁匪打電話給「雇主」說任務完成了。
事后,警方根據我提供的線索,查出這個雇主就是我的繼母,因為她的手機上,還留有跟綁匪的通話記錄。
3
我從醫院醒來,雙腿殘廢。
父親帶著律師來到病房里。
「函函,有件事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下。」
彼時,我還很虛弱地躺在床上,等著有人來為我主持公道。
而律師卻拿出一份文件,抬頭寫著《諒解書》三個大字。
我的父親居然請求我出具諒解書,不追究繼母的刑事責任。
這怎麼可能!我是受害者啊!
我不知道他對我的失望更多,還是我對他的失望更多。
我甚至覺得他很可笑,他都不愿意拿錢來贖我,居然能如此理直氣壯地對我提出這種要求。
我很激動地將文件揮開:「不可能,我不可能放過她!」
父親摸著我的頭,但卻沒有傳遞給我任何溫暖。
「函函,就當爸爸求你,以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連五百萬的贖金都不愿意給,現在為了那個女人,卻說什麼都答應我。
我渾身涼得徹骨,心里的恨意更甚。
但他說:「你如果不答應,我以后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我依然沒答應!
我上訴了。
繼母因為謀殺未遂,證據確鑿,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其他的綁匪早就拿著錢逃之夭夭了。
父女關系真就從此斷絕了。
十年,一晃這麼快就過去了……
劉律師將輪椅推到院子里的花架下面,這里正對著二樓書房的窗戶。
我小時候還經常在里面寫作業。
劉律師隨意地倚靠在一根木架上。
「衛女士,我可能還沒有跟你做一個詳細的自我介紹。我所屬的律所叫東升律師事務所,我的師傅叫楊暉,正是當年替施艷女士辯護的律師。」
我有些啞然,隨即又平靜下來:「所以呢?」
「所以,我看過當年的那個卷宗,你是不是漏掉了其中的一個關鍵人物,你的弟弟?」
我輕笑一聲。
是的,我有個弟弟。
父親再婚后,那個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我的弟弟,衛煬。
這才是我的父親對我關心越來越少的主要原因。
我是個女兒,而那個女人的孩子,是兒子。
重男輕女這句話再準確不過。
綁匪打完電話后,很遺憾地告訴我:「你的父親拒絕支付贖金,所以,別怪我們。」
我知道這是要撕票的意思,我很害怕,我不想死,所以在千鈞一發之際,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告訴綁匪:「我們家重男輕女,所以我爸爸不愿意為了我支付這麼高的贖金,但我還有個弟弟,你們如果綁了我弟弟,他肯定愿意拿錢。」
4
綁一個也是綁,綁兩個也是綁。
在綁匪眼里,我們和羔羊沒什麼別。
所以,他們很快就將我弟弟也綁了,依然是要五百萬的現金。
這一次的人質換成了我弟弟,我的父親很干脆地就答應給錢了。
我現在依然無法形容出那時候的心情。
震驚,難以置信,更甚至……萬念俱灰。
女兒和兒子,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差距那麼大麼?
或許我真的是多余的,如果當初我跟媽媽一起死在車禍里,會不會好一點,這樣就不會成為別人的負擔和累贅。
我以為綁匪拿到錢,就會放了我和弟弟。
但是并沒有。
這一次,是真正的撕票。
其中一個綁匪打電話給他的雇主:「對不起了,衛太太,比起你給的那點傭金,我們更想要這五百萬。」
這本就是一群毫無人性的亡命之徒,下手毫不留情。
弟弟嚇得大聲哭叫,嘴里不停地喊著:「姐姐,我害怕!」
之前我尚且能安慰他,爸爸會來救我們,但是那一刻我知道,沒有人能救我們了。
是我害了他,但我救不了他,也救不了我自己。
我也哭過,求過,我想讓那群綁匪放了我和我弟弟,但是沒有用。
我眼睜睜看著他被推下樓,然后是我。
沉重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廢棄工廠里回響。
兩具軀體濺起一地灰塵,然后是大片的鮮血淌出。
警車……救護車……
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我聽到了繼母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我弟弟沒了……
他才七歲……
我想這并不能完全算是我的錯,如果父親一開始就愿意為我拿五百萬贖金,那麼我弟弟就不會出事。
更何況,繼母才是這起綁架案的始作俑者,她想除掉我,所有的家產以后就都由她的兒子繼承。
只可惜,她沒有料到與虎謀皮,最后害死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而我的父親,死了一個兒子,殘廢了一個女兒,他卻依然想要包庇那個女人。
甚至不惜與我斷絕父女關系。
這是為什麼啊?我想不明白。
所以我轉頭問劉律師:「這是為什麼?」
劉律師抬手折下一截花枝,上面有兩朵待開的梔子花,他掐了其中一朵,又準備把另一朵也掐了,不知為何又收了手,松手任花枝擺回了高處。
他說:「因為愛?」
他應該也很不理解吧?
5
「我師傅一直受雇于你的父親,但是兩年前他退休了,并且將我推薦給衛先生。